——春末夏初,窗外阳光普照,景色宜人。
既然阿吉莱加雷学院要求我在空教室等候指示,不如好好利用这段等候时光吧。
教室里碰巧只有我、莉莉娅、蕾姆和萝拉四人,没有其他闲杂人等。我决定趁机找萝拉商量一件事。
“萝拉小姐,可以请教你一件事吗?”
我拋出这个话题后,萝拉脸上浮现笑容,探出身子。
“怎么啦?有什么事情吗?”
她看起来莫名地喜形于色……这倒是无所谓啦。
我想要更了解蕾姆的体质和相关治疗法。
我如此询问萝拉后,她的表情突然变得一本正经。
“蕾姆的症状时常会出现在魔力强大的人身上。”
并非每位拥有强大魔力的人都会出现这种症状……某种体质搭配上强大魔力便容易发病,所以成因不只一种。
“简单来说,是体质带来的副作用,导致他们常常发烧或病倒——从这个角度来看,就算使用魔法和药,也无法达成斩草除根的治疗。唯有锻炼身心,练习抑制魔力才能痊愈。”
“假如我用循环炼气持续帮她治疗呢?”
听到我的问题后,萝拉微微眯起眼睛。
“循环炼气呀。这个方法相当有效果。我本来也在研究如何使用魔力循环。但相关文献太少,我的资质也不适合。所以……听到你有办法使用这个能力时,我吃了一惊。”
嗯,萝拉的战斗方式确实很适合成为一位战斗魔术师。可是,既然魔力循环会受个人魔力资质适不适合影响,我便无法为她提供任何建议,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也只是自掘坟墓,我点了点头,将话题导回治疗蕾姆一事。
“那么,我会继续治疗蕾姆大人。”
“我也认为这样比较好。这种缘分很难得呢。”
……萝拉会决定钻研治愈魔法的原因,和母亲拥有压抑种族特性咒具的原始目的等等,说不定都息息相关。
萝拉没有询问我习得魔力循环的缘由。
——她大概认为我是为了母亲而学习这门技术。
她误会了。然而,就算那不是我的目的,我确实希望自己能尽快习得我能够使用的能力。
因此这一定是我引颈期盼的力量。
萝拉露出沉稳的笑容,但她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开口说道:
“啊,我希望你可以继续待在教室里。”
“怎么了吗?”
我们已经解决了塔维什一事,我也询问了萝拉该问的问题。我们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间空教室。
“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不过,如果你们不巧遇见——”
“遇见谁?”
我才刚开口询问对方的身分,附近便传来一阵争吵声。
“——伯爵,你这样我们很困扰!对方只是碰巧在场,一点关系也没有!”
“听你在胡说八道,我那不肖的儿子造成对方的困扰,我当然必须跟他们打声招呼。”
听到走廊另一头传来的声音,萝拉伸手扶额。
“……我明明告诫过别张扬的。”
……原来如此,那个人亲自出马了啊。所以萝拉希望我们别撞见他。
“他在这里吧!?”
此时,突然有人粗鲁地打开教室的门,一位肥胖的中年男子冲了进来。男人打扮考究,气质却粗鲁不堪,想必这家伙就是塔罗伯爵吧。
他环顾教室——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
塔罗伯爵本来一脸不满,看到我的时候,却立刻浮出笑容。但他的眼神中不带有一丝笑意。
“哎呀,就是你阻止了塔维什啊。”
卡西莫多挂着骇人的表情,张开双手走向我。
“卡西莫多勋爵,他是——”
萝拉正要介入时,卡西莫多笑着说:
“怎么了吗?我只是想跟恩人道谢罢了。你先退下吧。”
“不,所以我想——啊。”
“有什么事吗?”
我不希望萝拉遭受连累。于是用手制止想要站起身的莉莉娅与蕾姆后,站到萝拉前方。
哎呀,他的态度真是太明显了。我马上就清楚这家伙很惹人厌。
“我是卡西莫多。塔罗伯爵家的当家。”
“我是洛克。”
我按照礼节做做样子,向对方自我介绍。
既然对方都打招呼了,我当然要配合他。
“塔维什承蒙你的照顾了。哎呀,你年纪虽小却能打败他,真是不简单哪。太好了,你们都没有受伤。”
呃,我帮他翻译一下,他的意思是:“比起塔维什的举动和处分,你们两个都没有受伤,更让我不愉快。”
不管是看到我毫发无伤地压制了塔维什、或是塔维什没有动到我一根寒毛,都让他心生不悦。卡西莫多是知名的武斗派,他认为这件事关乎自家尊严。况且我的年纪比塔维什还小。
话说回来……既然他现在会为这种小事感到丢脸,他应该要在各方面设想得更周到吧。
“因为我们在决斗前先制定了规矩。”
我如实以告。
假如我们当初是以使用高杀伤力的魔法为前提,我自然会选择更快击败对手的作战方式。
“这样啊。你真是太优秀了,了不起。你的态度也谦恭有礼,真是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不敢当。”
“但我想不起你是哪一位。我记得布机林伯爵有两位嫡子,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都不是。”
“喔?所以你是庶子啰?”
卡西莫多眯起其中一只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他的脸上浮现出嘲笑。
“——啊啊,这么说起来,我确实听过布机林家存在着另一位成员。这下麻烦了。我还以为你是其中一位嫡子,为了怕失礼,才特地前来打声招呼。看来我误会了。”
他哪里误会了。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分吧?
我终于知道他找我攀谈的用意了。简单来说,他打算惹怒我,等我回手之后,从中获取好处。
他太小看我了。我并不会为了自己的庶子身分而感到自卑——
“——令堂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圣女……但她并非出身贵族吧?”
“塔罗伯爵!”
“你竟然污辱喀秋莎大人!”
萝拉的语气充满责备之意,莉莉娅也猛力站了起来,椅子倒落地上。
卡西莫多丝毫不以为意,笑着对我说:
“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由于我待在这里逃过一劫。在郊区——在我的领地之中,大量贱民横死街头。哎呀,那真是一场灾难哪。”
他说那些人……下贱?横死街头?
像你这种人好意思说?这只在都市过着不愁温饱生活的肥猪。
你有资格提及母亲的生活方式和死法吗?
我要——我要杀了这家——
“你——什么都不懂!!”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开始建构术式,让眼前这只猪能够确实消失在我面前。
这声怒吼让我冷静了下来。
诶……蕾姆?
蕾姆的眼角浮出泪珠,放声大喊。
我定睛一看,莉莉娅本来要取下戒指,萝拉正打算挥拳揍向伯爵……
但看到蕾姆怒气冲天的模样,她们也全都僵住不动。
“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你不清楚喀秋莎大人的遭遇!你也不清楚我们的处境!你知道那位大人救了多少人吗!不只如此!她还为我的双亲报仇!你胆敢出言侮辱那位大人!恬不知耻!”
啊——对喔。她知道那件事情。
难怪莉莉娅也很喜欢蕾姆。
“小丫头……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你才该听听自己说了什么蠢话!身为布莱克男爵家的当家,我无法容忍有人侮辱我家的恩人和父母!”
“布莱克男爵家……?”
卡西莫多倏地蹙起眉头……看到眼前这位意想不到的伏兵,他似乎无法预测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啧了一声,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