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格没想到这未来岳母竟然质疑自己的老板。
老板手里有两个工厂,不要说安排一个工作,安排十个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这语气有些轻蔑,他有些担忧老板生气,再次双手合十,无声地祈求老板不要怪罪。
陆长青看了严格一眼,嘴角上翘,问江蕙兰:“你想给苏雅找一个什么样的工作,一个月工资大概多少钱?”
苏雅有些不好意思:“不用,我在地里干活就挺好的,不用麻烦你们了。”
江蕙兰伸手悄悄地扯了一下苏雅的袖子,示意她不要乱说话。然后对陆长青道:“我们村里村长他亲戚在康柠制药厂上班,一个月工资一百四。
我要求不高,找个一个月领一百多工资的工作就好。”
康柠制药厂?
这好办。
陆长青笑着道:“好,那就让她去康柠制药厂上班好了。”
江蕙兰见陆长青说得轻巧,有些不信:“真的能去吗?”
陆长青点点头:“真的能进去。”
江蕙兰咳嗽了一声,有些担忧地问:“需要掏多少钱买户口?”
多少钱买?
陆长青笑了:“一分钱都不需要。”
江蕙兰有些不敢相信:“那是正式工吗?”
陆长青点点头:“带户口关系,养老保险,所有员工享受的福利她都有。
一个月工资200块。”
二百块?
江蕙兰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吗?
这可比村长家亲戚还多了五十多呢,我怎么有点不敢相信呢?”
陆长青笑着道:“小事一桩,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小事?
这可是改变一个人命运的大事!
可以让人走出田地,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命运的大事!
竟然说是小事。
而且说这话的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司机。
闫格的真实地位岂不是更加尊崇?
闫格一定是个大官!
江蕙兰有了这个认识,再次面对闫格,突然觉得有些拘谨:“到自己家里了,别客气,喝茶,你们喝茶,我去厨房做饭去。”
苏雅此时脸上红扑扑的,感觉像做梦一样,闫格不但找到了工作,职位竟然出乎预料的高,看向闫格的时候,目光带着欣喜,还有几分羞怯。
见母亲走了,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也跟着往外面走:“我也去厨房帮忙做饭。”
江蕙兰停下脚步:“你跟我过来做什么?
闫格第一次登门,有点陌生,你去跟他多聊聊。”
苏雅脸更加红了,这么多人看着,他哪里好意思说话啊:“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给你打下手。”
江蕙兰摆摆手:“去去去,用不着你。”
说到这里,看向陆长青,大模大样地道:“哎,那个司机,你姓什么来着?”
陆长青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姓陆。”
苏雅大模大样地道:“姓陆,那我就叫你小陆吧,小陆,来,你帮阿姨烧火,咱们两个做饭。”
闫格一听就急了,这可是他的老板,怎么敢让他烧火:“阿姨,还是我来帮你烧火吧。
这活我经常做。”
江蕙兰哪敢让大领导烧火:“你坐,你可是大领导,怎么能够让你烧火,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小陆就是一个司机,他帮我打打下手就可以了。”
闫格脸色大变。
小司机?
真敢说啊!
一个拥有两家厂子的人竟然说是小司机。
一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真担心陆长青当场发怒,一个不好自己都会失去工作。
“阿姨,我就爱烧火,你让我来烧火,让他坐在这休息休息。”
江蕙兰却不愿意:“你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么能够干这种活?
还是让小陆来吧!”
陆长青笑呵呵地站起身:“是啊,让我来烧火吧,你坐着跟美女聊天就好。”
闫格听得头皮发麻,二话不说,就往厨房走:“我去烧火,谁也不许拦我,我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烧火。
一天不烧火我手痒痒,两天不烧火浑身难受,三天不烧火我都活不下去。”
这……
江蕙兰看得懵逼,还有人得这种病吗?
然后一头问号地朝着厨房走去。
陆长青这才坐下,闫格这个狗东西还算有点眼色,给他帮忙撵走情敌,拿下丈母娘,订好婚,总算是没有让她去厨房烧火。
他心中清楚,烧火可是不简单,有些灶台修建得合理,烟筒畅通,自然很容易烧火。
反之……那可就麻烦了。
十来分钟点燃柴草,别提多尴尬了。
如果赶上用潮湿的柴草当燃料,黑烟滚滚,熏得人泪流满面。
农村有句谚语,孙猴子不怕老君火,就怕烟熏眼,就是这么来的。
苏雅的父亲从头到尾就坐着没动,他是一家之主,是男人,陪客人聊天才是他的职责。
江蕙兰不在,陆长青感觉轻松了很多,优哉游哉地端着搪瓷碗,饮着茶水,陪苏雅的父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片刻之后,就传来厨房里咳嗽声音,一会儿闫格抹着眼泪从厨房里跑到了院子里,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江蕙兰也跟了出来:“我就说你是大领导,干不了这个,我还是去叫小陆来烧火吧。”
闫格一把拉住江蕙兰:“阿姨,我能行,谁也不用叫,我就不信我烧不好!”
说完再次一头冲进黑烟滚滚的厨房。
陆长青喝着茶默不作声看着,闫格自己娶媳妇,吃点苦头就当投资了。
别人帮忙就是真的亏了。
闫格几次冲出厨房,熏得眼圈发黑,泪眼蒙眬,苏雅看不下去,想上去替换,可是闫格已经放出了话,三天不烧火就活不了。
说过的话,就算是含着眼泪,也必须硬撑着。
其实他主要是害怕未来丈母娘再次叫陆长青来烧火,所以坚持自己做。
农家饭比较简单,买菜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用家里现有的食材。
大葱炒鸡蛋,酸辣白菜,萝卜炖小鸡,还有一个腌萝卜干。
这绝对是招待客人最豪华的盛宴。
吃了饭,陆长青开车,带上闫格这位大老板离开了碰头村。
一出村庄,闫格就开始道歉:“陆总,对不起,今天您为了我的婚事忙前忙后的,还让你受委屈。
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我未来岳母说出你真实身份,下次她一定会对您恭敬有加的。”
陆长青耸耸肩膀:“我来就是为了你订婚,咱们的目的达到了,其他的细节不要在乎。”
梁正羡慕的道:“老总,你对队长太好了。”
陆长青回头看了梁正一眼,停下了车,见老刘也开车跟过来,伸手拦下:“我有个事情要跟大家说一下。”
闫格,梁正,还有其他四名退伍军人见陆长青面色严肃,习惯性地排成一排。
老刘不知道陆长青要做什么,站在一边抽烟。
夕阳斜照,余晖落在麦田上,泛起一波波的绿色波浪。
春风中,几只燕子飞掠而过,映在地上的影子一闪远去,唯有叫声还在耳边飘荡。
陆长青指着燕子飞过的影子,冲着闫格六人大声道:“生命就像是燕子飞过的影子一样,百年时间一闪而逝。
百年之后谁知道我们来过世间一遭?
人活留名,雁过留声,咱们也不能白活一生。”
闫格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陆长青声音激扬澎湃:“我陆长青这辈子注定要做大事,可能你们有些不知道我的身份,但闫格知道,我被人冤枉入狱三年。
刚出狱的劳改犯,这就是我的身份。
出狱第一天,我家中无粮,手中无钱,大年三十,万家灯火,我家却像是人间炼狱。
这就是我的遭遇!”
闫格知道一点陆长青的情况,但是没想到陆长青竟然这么悲惨。
老刘第一次听陆长青的过往,听得入神,烟吊在嘴角,忘记了抽。
其他几人面露愕然,万万没想到,能够呼风唤雨的陆长青,竟然是劳改犯,一个个有些接受不了,还有些迷茫。
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