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海听得脸都变色了,似乎这些理由都可能是王为民故意刁难的借口,不敢再听下去:“停,行了,你别说了。”
陆长青笑笑,两个人一起出了厂大门。
张向南的桑塔纳正好停在门口,陆长青拉开车门:“让我捎你一段吗?”
王学海摇头:“我家近,几步路就到家了,你走吧。”
说完与陆长青挥手告别,转身离开,只是脚步特别的慢。
看着陆长青乘车走远了,王学海立刻回头,进入厂里,弯腰捡起扫把。
沙~
沙~
抡起扫把,一下一下的把雪扫向两边,一直扫通了到门口的路,放下扫把,回头观看,扫出来的路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隐隐约约能看到地面。
再往远处看,早先扫的路已经彻底被雪淹没。
一时之间怔在了原地。
脑海中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再扫一遍?可是雪仍然在下。
转身就走,明天王为民一定会找事的!
怎么办?
扫还是不扫?
好像扫不扫都不对!
一个人站在雪地里,任由寒风袭来,一片片雪花落在头上,打在脸上,有些顺着衣领灌入脖子,冷的他忍不住打寒颤!
人清醒过来,叹了口气,蔫头耷脑的往家走。
一路上,心里仍然忐忑不安,担忧王为民明天会找麻烦。
友谊胡同口,小孩子打雪仗,你追我赶,玩的甚是热闹。
有几个小女孩堆好雪人,几个小男孩把炮仗塞进雪人的头上点燃,炮仗一响,雪人的头被崩成了雪屑。
小女孩气的追着小男孩算账,喊叫声此起彼伏。
唯独有一个小孩子,蹲在墙角跟,手里拿着一个枯枝在地上写字,初始还能看到是什么字,写的多了,地上划的横七竖八的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他也心不在焉,目光不时看向大路的远处,似乎在等什么人回来。
他就是杜心尘,妈妈今天早上交代了任务,要他观察今天陆长青怎么回来的,最好打听到陆长青去哪了。
许多下班的叔叔阿姨已经回家了,迟迟不见这个流氓犯回来。
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的:“流氓犯,最好是被车撞死,被天冻死……”
骂到一半,停了下来,就看见远处一片雪白中,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仔细打量,就是昨天那个流氓坐的车。
想起母亲交代的任务,顿时有些紧张,把帽檐往下拉拉,紧紧衣领,缩着脖子低着头继续写字。
枯树枝划出的痕迹像是他的心情一样慌乱,不敢回头看,生怕被发现,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耳朵上,听着车轮碾压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接着是脚步踏着积雪的声音,越来越近,感觉像是朝自己走来了。
他突然开始紧张,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陆长青已进入胡同口就看见了杜心尘,感觉头上隐隐作痛,曾经被这家伙用小石块砸头,每次进胡同他都会提放着。
走到杜心尘背后停下脚步,迎面刘老太走了过来。
陆长青立刻笑着打招呼:“刘奶奶,大雪天的你怎么出来了。”
刘老太目光在几个孩子中寻找:“还不是找孙子,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回家,我有点担心。
对了,大年三十你说帮我儿子找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
陆长青对这个还是有信心的:“这几天就能上班,也许明天,也学一个星期后。
这个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
刘老太露出惊喜之色:“太好了,这是个好消息,在哪上班。”
陆长青笑着道:“还是康柠制药厂。”
刘老太再次惊讶:“康柠制药厂恢复生产了吗?初七那天不是说要宣布倒闭吗?”
陆长青笑着解释:“说是要倒闭,最后有公司与康柠制药厂合作,所以又恢复生产了。”
刘老太似乎有些不相信:“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陆长青瞥了一眼旁边蹲在墙根的杜心尘,提高了音量道:“我今天去市里了,顺便问了这个事情,康柠制药厂长确实要开始生产。
我骗谁也不会骗你老太太啊。“
刘老太听的哈哈笑了出来:“我想你也不会骗我的,对了,我刚才看你坐车回来,那是谁的车啊?“
陆长青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再别提了,还是被冤枉流氓罪入狱的事情,我去市里让他们从新调查,还我清白。
接待我的同志听了我说的事,也很气愤,但是他做不了主。
要等大领导从京都回来才能重启调查我的事情。
不解决事情我不愿意走,最后他们就派车把我送了回来。”
杜心尘在旁边听陆长青说到关键时刻,他也忘了写字,仔细的听着,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哦~
刘奶奶听明白了:“今天我听绿林他婆娘说这个事情,没想到你真去了市里。
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不懂,他们把你送回来怕不是在敷衍了事。
这件事难办啊。“
陆长青充满信心:“难也不怕,我一定要为我自己讨还公道。
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
一年不行就一辈子。
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那对狗男女也会被绳之以法的。”
刘老太叹口气:“哎,现在的人啊,怎么能够做出这种坏良心的事。
行了,不说了,我去找我孙女。“
陆长青叮嘱道:“雪大路滑,走路慢一点,我也回家了。“
陆长青离开,刘老太也走了。
墙跟下,杜心尘握着枯枝呆住,脑海里早已翻江倒海。
昨天陆长青说这话,他不信。
但今天陆长青言之凿凿,而且还说哪怕用一辈子时间,也要洗清冤屈。
如果不是被冤枉,绝不可能这样。
难道妈妈真的和那个李叔叔……
这么一想,顿时感觉天塌了下来。
风更加冷了。
心中一阵阵的发寒。
小朋友们一个个回家,天慢慢黑了下来,他一直蹲在墙根不想回家,也不想面对妈妈。
似乎感觉自己成了被世界抛弃的孩子。
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
“心尘,你一个人蹲在那干什么?该吃饭了,你也不回来。“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杜心尘慢慢起身,挂着泪珠的双眼看着张红霞:“妈,陆长青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