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七岁的杜文昊从地上起来，躲到那女孩身后。

姐姐？

宁九眯了下眼镜，心中充满问号。他记得杜文昊是“设计”了一个妹妹叫小小，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姐姐？

大概是他的表情看上去像个坏人令人生疑，杜文昊的姐姐再次挥着拳头朝他打了过来。只是这次宁九“啪”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女孩投来的眼神凶神恶煞，充满杀气。宁九没有想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能够有如此的气势，他竟然都被那眼神瞪得愣了一下。

“他们在那！”不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女孩看了眼身后，拉着杜文昊的手说：“快走！”随后她带着杜文昊，将宁九扔在一旁，朝着后巷跑了过去。

七八个小孩恶狠狠地跑到宁九跟前，其中一个人坚称：“刚刚明明就在这里，人呢？”

另一个小孩看了眼宁九，非常没有礼貌地说：“喂，排骨精，你看到杜晓晓他们了吗？”

“排骨精？！”宁九脸颊抽搐。此时他恨不能将这几个孩子按在地上脱掉裤子使劲地拍上几巴掌！

那些孩子显然并没有耐心等他回答，在一个人的招呼下，哄闹着朝另个方向追寻过去。

只是这短短的一幕，宁九已经知道了杜文昊和她姐姐的处境。他环顾着寂静无声的小镇，心想这应该就是杜文昊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吧？他恐怕在这里遭受过不少欺负，而保护他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姐姐杜晓晓。

“杜晓晓？……小小……他的妹妹……”有个想法若隐若现地浮在他的脑海之中，只是他现在还不是非常确定。

“哗啦！”

听到水花的声音，宁九快步地朝着小镇旁的小河边跑去。远远地他就看到那帮坏小孩在河边坏笑着闹腾着，杜文昊在河水里上下扑腾。宁九心中一惊，这帮没轻没重的孩子，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出人命吗！

正当他准备去救杜文昊时，杜晓晓一把推开那些孩子，想都没想“噗通”一下跳下河去。好不容易将喝足水的杜文昊托举着送上岸，杜晓晓又去追着那些坏孩子讨要说法。

看着杜晓晓如此拼命地保护杜文昊，宁九心中某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欺负人的小孩一窝蜂地朝着宁九这个方向跑来，宁九拉住其中一个，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杜文昊？”

那小孩先说了句“关你屁事！”但胳膊还是被宁九死死拽着，他没想到这个排骨精的手竟然跟把钳子一样，挣扎无果只好如实说道：“我们就是看不惯他，天天闷声闷气，看着就让人觉得烦。他姐姐也是奇怪得很，明明家里人都不喜欢她，喜欢的是杜文昊，她还那么护着他，也不知道那个杜晓晓图什么。”

趁着宁九发愣手松了一下，那孩子挣脱开跑掉了。跑出去两步，他还转过头来冲着宁九做鬼脸。

宁九一转身，画面突变。他站在一户人家的窗前，昏黄的灯光将房屋内的沉闷和压抑更好地渲染出来。

杜文昊的妈妈哭得泣不成声，他的爸爸坐在板凳上抽着烟，一筹莫展。

他妈妈说：“这可怎么办，文昊生了那样的病，我们哪里有钱给他治病啊。”

他爸爸看了眼杜晓晓，说道：“昨天村头的喜婆来给你说媒，说的是西村张家老二。要不你就去吧，彩礼钱拿给你弟弟治病。”杜晓晓咬着嘴唇不说话，她妈妈见状把她一通臭骂。

杜晓晓确实没有嫁给张家老二，因为那个张老二是个傻子不说，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杜晓晓情愿死也不嫁给那样的男人。但是杜文昊她必须要救，于是她来到器官交易黑市，躺在了灰白的手术床上。

杜文昊被救活了，但是杜晓晓因为术后感染，抢救不及时而死了。镇上的人都说是杜晓晓替杜文昊到阎王爷那报道了。

杜文昊蹲在姐姐的坟前，边哭边念叨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只是这一次，再没有杜晓晓帮他出头了。

宁九再一转身，看到杜文昊坐在自己身旁，手指翻飞地敲击着代码。

“你在做什么？”宁九问他，杜文昊沉默不语，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宁九一看，上面一排排的字符像是晦涩难懂的经书，一闪一闪的光标每移动一行，杜文昊脸上就多一丝光芒。

终于，他狠狠地敲击回车键，电脑屏幕蓝光浮动，一片海洋之中，小小逐渐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小小困惑地看着杜文昊，“我好像认识你。”

杜文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笑容，他说：“我是杜文昊，你叫杜小小。你是我的妹妹，以后我会照顾好你保护好你的。就像当初你照顾我，保护我那样！”

“你是……我的哥哥……”小小喃喃自语……

宁九拍了拍杜文昊的肩膀，他猛一激灵，面前的电脑和四周的景象骤然消失。

“杜大哥，你醒醒。”宁九说。

杜文昊如梦初醒般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看四周，疑惑地问道：“这是哪里？”

宁九说：“这应该是你给小小创造的世界，是你编程写出来的。”

杜文昊先是一吃惊，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他低着头，沮丧地说：“原本我以为她在这里会幸福快乐一生，我以为我能够去保护她，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她保护了我。”

宁九说：“杜大哥，她那样不是在保护你，而是害了你。”

“你闭嘴！”小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随后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见她浑身是上下充满戾气，眼神凶狠，面目狰狞。

“小小。”杜文昊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疼。

小小指着宁九说：“哥哥，杀了他！”

“不可以，小小，你不能一错再错了。”杜文昊哭着求她，“小小，你醒醒，你不应该变成这样。”

“文昊，对待那些坏人，你不可以心软。该给他们拳头就给他们拳头，该扔他们石子就扔他们石子。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他们就不敢再欺负你了！”小小的声音突然变得成熟凶狠。

杜文昊一下子怔在那里，颤抖着双唇，激动地喊道：“姐姐，真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