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老板的办公室出来,杜文昊的脸色铁青,额头上一层冷汗。同事们纷纷退避三舍,躲在一旁窃窃私语。
平日里庞乐章和杜文昊关系较好,他凑上前来压着声音问:“大老板找你什么事?”
“那个项目被毙了。”杜文昊摘下眼镜,痛苦地捏着鼻梁。
“为什么啊?昨天试运行很成功,大老板还说过几天就上线,不应该啊!”
杜文昊压抑着情绪,声音颤抖:“向乐公司那边已经上线同款APP,我们晚了一步不说,大老板还说我抄袭别人的代码。”
“疯了吧!”庞乐章生气地差点拍桌子,“我们熬更守夜那么久,说我们偷代码?不是,怎么会有人先我们一步开发出来?这不可能啊!除非……”他看看周围那些可疑的眼神,压着声音说,“我们中有内鬼!”
杜文昊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擦拭镜片后重新戴上眼镜。当他抬头望向四周,昔日里打打闹闹的同事纷纷避开他的眼神,假装做事繁忙散开了去。
庞乐章愤愤不平地说:“我一定要将内鬼揪出来!”
“算了,到哪里揪去。更何况揪出来又能怎样,这个项目已经废了。”
“一定要将那人揪出来!”
回到家,杜文昊将自己扔进沙发里觉得非常疲惫。小小出来和他说话,他也是无精打采地随便应着。看着他拖着沉重的双脚走进卧室,小小的视线落在他的笔记本电脑上。
在清江市,提到向乐和游咚这两家公司没有人不知道,它们都是知名的互联网公司,开发的APP在应用商店里的下载量稳居前十。杜文昊就职的正是游咚互联网有限公司,而向乐几次三番朝杜文昊递出橄榄枝,他都以合同没有到期为由拒绝高薪挖脚。说到底并不是向乐付不起杜文昊的违约金,只是单纯因为杜文昊是典型的技术宅,他不愿意放弃所承担的项目。
可如今,他的代码被别人偷走,反而还被诬陷抄袭。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躺在床上他双眼通红,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突然,书桌上的电脑自行点亮,小小阴沉着脸出现在屏幕之中。
“哥哥,你不要难过,小小帮你去教训那些坏人。”
杜文昊戴上眼镜,垂头丧气地苦笑道:“我没事。”
“哥哥,你不用瞒我,我都知道了。有人欺负你,就像小时候那样。小小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再发生!”小小的语气充满戾气和愤怒,话音刚落,电脑屏幕“啪”地一声熄灭。
杜文昊盯着屏幕发呆。小小是他编写出来的人工智能,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房间里能够连接上网络的电器,即便她再生气,又能为自己做什么呢?
眼睛瞪久了,杜文昊感觉到眼眶酸胀。他摘下眼镜捏捏鼻梁,视线再次落于那黑洞洞的屏幕。没有戴眼镜的他觉得那方正的黑色区域就像是能够通往异世界的黑洞那般,黑色的漩涡不断旋转,将他整个魂魄都吸入进去!
第二天醒来,杜文昊感觉精神好很多。心中的那口恶气也疏散不少,他轻声唤着小小。小小高兴地应声而出,向他炫耀今天的早餐是火腿三明治和牛奶。
一切都和平常无异。一切又似乎过于寻常。
以至于站在公司楼下,仰头望着那高耸入天的写字楼时,杜文昊依旧觉得今天是普通的一天。
突然,他看到在写字楼楼顶出现一个黑点。那个黑点以极快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大!
“有人跳楼了!”
听到惊呼,杜文昊这才反应过来!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避开,那团黑影“咚”一声闷响重重地砸在他的面前!一团粉白色的浆液从那黑影前方喷出,溅在杜文昊的鞋上。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想要走开,发现两条腿根本挪不动步子!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面前那团姿势扭曲的黑影是个人!从高空坠落而下,被撞击成几段,瞬间没了气息!
而这人正是游咚互联网有限公司的大老板游学文!
周围炸开了锅,尖叫声、哭喊声交杂着塞进杜文昊的耳朵里。他左右看看,一张张脸模糊不清。他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布,摘下眼镜仔细擦拭。接着看到那双漆黑的皮鞋上溅有粉白色汁液,他又掏出纸巾蹲下身来认真地去擦鞋。
突然,他看到游学文贴在地上的脑袋只剩下半边,没有光芒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杜文昊双腿一软,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他包里的手机屏幕突然点亮,小小的脑袋摇晃着从缝隙中探出。瞧了一眼地上的游学文,她吐吐舌头笑嘻嘻地缩了回去,手机屏幕自动熄灭。
一股清凉的薄荷油味钻入杜文昊的鼻腔中,他头脑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救护车上,旁边的医生护士说他受刺激过度晕了过去。虽然他坚持自己身体没事,但护士小姐说确保安全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杜文昊不是个强势的人,也即顺势去了医院。
在路上他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打开应用商店,看到向乐公司出品的APP下载量已经上了百万,他心沉了一下。
庞乐章打电话来,问是否需要到医院去照顾他。杜文昊淡淡地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你不用来了。”随后他就挂了电话,听着救护车“呜哇呜哇”的声音发起呆来。
宁九低头编着竹制品,竺三青躺沙发上捧着手机玩游戏。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宁九将手中的活放到旁边,一把夺过手机,生气地说:“你就不能做点事?”
“中午地是我扫的。快给我,不然就要输了!”竺三青着急想要抢回手机。就在这时,只听手机里传来审判曲似的“GameOver”。他泄气地坐会沙发上,抱怨道:“完蛋,又输了。”
宁九气得正准备给他上堂人生哲理课,手机里传来急促的短信音。
一看,一连串的短信几乎无间隔地发来。每条短信又只是那两个字:“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