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吗?”竺三青问。

“当然进去啦。来都来了。”

接话的并不是宁九。

宁九和竺三青同时错愕地转头,惊讶地看见张安石就在他们身后!

他们俩彼此看了一眼,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都没个动静?

并且,这张安石不应该已经……

宁九皱着眉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阳光斜照,张安石的影子被拉长投在地上。

“人?!”宁九心中狐疑,以意念催动梵生戒,丝丝紫色冥气缭绕张安石周身后消散不见。

宁九十分不解,这是怎么回事?张安石还是人?那之前被菟丝子控制的那个“张安石”又是谁?

见他们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张安石拍着宁九,热情地招呼道:“发什么愣啊,走,到我家去喝杯茶。就在前面不远,走吧,别客气!”

张安石走在前面,宁九眼尖,发现他脖子后侧有个黑点。也不知道是不是阳光晃眼,他觉得那个黑点大小不定。

进入村子,宁九和竺三青二人更是狐疑不已。这是一个新派村庄,道路整洁,房屋气派,关键是村庄里生机勃勃,完全不像在村口所见的那样毫无生气。人们干活的干活,坐在门前聊天的聊天,猫追逐狗打闹,孩童嬉戏玩耍,完全就是非常祥和自然的地方。

但很快,他们二人就发现了蹊跷之处!

在刚进村不久,宁九就看到有电视台在做采访,仔细一看,那记者正是当时他家中电视里做报道的记者!此时他面带职业微笑,对着话筒说这里流行的怪病是个误会:在经过相关专家研究证实,不过是因为微生物群体的种类和数量不太一样,所以外来人员容易拉肚子,也就是水土不服啦。随后他话锋一转,开始介绍着村子的风光和特色。

宁九从他们身后走过,那个扛着摄像机的大哥回头看了他一眼。宁九心中一惊,那大哥的脖子竟然可以一百八十度地扭转!等他眨眨眼再看过去,摄像师似乎并没有转动过那般。

再往前走,竺三青一把拽住宁九,用眼神示意一家农园旁边的菜地。

那个在车上天窗处被藤条拦腰勒成两半的壮汉正兴致勃勃地在那里和两个小孩种菜!

随后一路上他们接连看到一起乘坐中巴车后惨死的人们,令人惊骇的是,他们一个个都完好无损,精神抖擞地过着日子!

只是当宁九二人路过之后,他们纷纷停下手上所做之事,眼神迷离地注视着那二人的背影。

宁九说:“没看到李嫂。”

竺三青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李嫂当时是故意将我们引去树林,将树上的囊破坏掉吗?”

宁九额头上冒起一层冷汗,其实他也有此猜测。那些挂在树上的囊说白了就是孕育菟丝子寄生树人的摇床,将那些囊破坏掉,按理说就不会出现新的树人,也算是对那些枉死之人的解脱。

“这么说来,那李嫂是好人?”宁九说,“若是好人,来到这奇怪的亚巴村还能活命吗?”

“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她。”

二人正说着话,张安石转身指着前方不远处说:“我家到了,走,进去喝杯茶。”

推开堂屋房门,一股黑色的阴气扑面而来!张安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引着二人进入。

梵生戒传来勒紧刺痛,宁九连忙意识和它沟通,告知它已经知晓这里阴气甚重,梵生戒的刺痛逐渐减弱。和这玩意儿相处久了,宁九越发地摸清楚它的秉性和脾气,相处起来也就更加自如。

走进屋内,宁九随手一抹,桌椅和茶具上都是一层水,那水分在指尖没做停留,很快就消散不见。

“此处阴气过重,这水是阴气凝集而成,接触到阳气自然就快速蒸发。”竺三青小声地告诉他,“但也要注意尽量避免触碰,否则会消耗阳气。”

张安石高兴地招呼道:“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水泡茶,你们喜欢喝红茶还是绿茶?”

“都可以。”宁九应道。

“行,你们坐,我很快就来。”张安石正准备去厨房,突然想起什么,转头说道,“一会儿我哥从地里回来,他小时候摔伤,脸上有伤,你们不要见怪啊。”

张安石去厨房煮水沏茶,宁九和竺三青二人在堂屋窃窃私语,讨论着这村子的怪异和接下来的打算。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外面进来。那人站在堂屋门口背着光,一时之间看不清楚模样。

“有客人啊。”那人的声音嘶哑沉闷,就像是从地底穿上来的那般。走进来,他的脸着实将宁九吓了一跳。那人左脸烂了个大洞,破洞愈合后没有皮肤附着,一条条的肌肉像是树根那般攀爬在洞口的位置。

宁九看了眼地上,他也有影子!

他不解地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和竺三青都能够看到这个人的身上散发出的浓烈黑气!

“张安石,你不用忙了,我们还有事要先走了。”

张安石从厨房端着茶杯跑出来,歉意地说:“我哥吓着你们了?唉,对不起啊。他本来是在城里打工,有天晚上值班被一条烈狗咬烂了脸。他也没办法再呆在城里,就只能回家种种地。”

宁九说:“并不是,而是我们真的还有事,不能耽搁。”

“你们要真有事,我也不留你们吃饭了,这样,至少喝杯茶再走。我给你们沏的上好红茶。”张安石边说边往茶杯里倒茶,紧接着将茶杯递了过去。

二人接过茶杯,想看看他们究竟想要闹什么幺蛾子。宁九朝杯子里看了一眼,手一哆嗦差点把杯子扔出去。那杯底有只硕大的眼睛透过暗红色的茶汤盯着自己!再看过去,那只眼睛不见了,但茶汤的颜色越来越鲜红,气味越来越腥甜!他们端着的分明是一杯鲜血!

抬头一看,张安石和他哥哥已经消失不见。

二人连忙跑出屋去,黄昏之下,整个村庄空空荡荡,毫无声息!院子里的板凳、菜地里种了一半的菜、剥了一半的玉米棒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就像是聊天或是做活到一半凭空消失那般!

竺三青双手结成冲开指,口中年年有词,随后收势说:“这里没有结界,那些人确实消失了。”

“你我都知道,他们其实并不是人。”

“是的。”

“咚!咚!咚!”沉闷的皮鼓声从远处传来,一声声仿佛敲击着人的心脏,让人心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