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了,是真不敢了,还是假不敢了?”蔡金花似信非信。

“真不敢了。”周兴才回答干脆。

蔡金花知道是老公的一句空话,但自己只要不在众人面前,去惹恼他,他就不会在众人面前殴打自己。

承诺过许多次,不打了。

一旦自己把他惹恼了,照打不误。

“老婆,我都跪了两分钟了,可以起来了吗?”

“不行,要跪两分半。”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蔡金花给加了半分钟。

自己也不敢多加,加多了,反而不跪。

“好嘞。”周兴才爽快地答应下来。

黄昏时分,张秀姑照例去村口,菩提树下等待。

天空阴云密布。

自己的心上人,何时才能到来。

秀姑望向远方山腰间的公路,一辆客车正在公路上行驶。

那车内是否有自己的心上人?

秀姑在猜测着,想象着。

他的模样是否有改变?变成熟了?还是变得更帅了。

昨天有那么多参军的人回来,秀姑坚信文清也会在这两天回来。

下午她去逛超市,选一瓶化妆品,花了她整整一下午时间,这也看不上,那也不满意。

最后,化妆品她选了一个银色小瓶,拿在手里左右转动,竟然反射出熠熠的光芒。

她心情愉悦,相信里面化妆品,会让自己的脸蛋,光彩照人。

她花了四枚金币。

这要是在平日,她感觉太奢侈了,但是今天,她感觉一点也不贵。

为了让下车的李文清,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漂亮的面容,展开笑脸。

她不惜金钱,不惜一下午时间。

回到家里,打开瓶盖,里面是水乳一样的液体,倒出一点在手掌心,往脸上抹匀。

在镜子上一照,还真是亮丽了不少。

车来了,是一辆医用救护车。

张秀姑看了看,没动,她等的是客车,是坐着军人的客车。

门打开了,下来的是两个,身穿军装的两个军人,抬着的一付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的头上,面部,都严严实实地裹着纱布。

这是谁,伤得好像挺严重。

张秀姑看了看,又把目光望向远处山腰上,一辆车正在向这边行驶,或许,李文清就在那一辆车上。

菩提树下,已经有等待亲人回家的好几个人。

“谁是张秀姑?”前面抬担架的人,走到众人面前,开口询问。

“我是,”张秀姑满脸疑惑:“你们有事?”

担架的军人,打量了一下张秀姑:“这担架上的人,是李文清,他伤得很严重,尤其是面部,被妖怪用刀砍烂,已经完全看不到他以前的模样……”

张秀姑看看担架上躺着的人,疑惑地问:“你们说他是李文清?”

“是的,他就是李文清。”抬担架的人,肯定地回答。

怎么会呢?自己的那个,英俊帅气的李文清怎么会伤成这样?

“你们,会不会弄错了?”秀姑一脸的困惑。

“不会错的,他就是李文清。”抬担架的人,把担架放在地上,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你看,这是李文清自己写的身份证明。”

秀姑接过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李文清,身高1.76米,体重140斤,家住天台山佳丽四合院。

亲人:张秀姑。

笔迹,是李文清的,不错。

当初,那么健康,那么一个活力四射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记得自己在李文清应征入伍的头一天,自己给李文清买了一套白色的春秋内衣,并在两个裤腿上,分别绣了一朵玫瑰花。

秀姑走到担架边,俯下身,掀开担架上男人的裤腿,一看春秋内衣的裤腿上,一朵的玫瑰花,映入眼帘。

玫瑰花鲜艳夺目,那一针针,一线线,都寄托着自己的无限相思与爱恋。

千真万确,就是自己绣的玫瑰花。

“李文清,你真是李文清。”秀姑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秀姑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脸,可他的脸,包裹着厚厚的纱布。

李文清,我还等着你,嫁给你,跟我你花好月圆,跟你共度美好时光。你怎么成了这样,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秀姑瘫软在地,头伏在李文清的身上,哽咽着。

恍恍惚惚听着,抬担架的人在跟她说话。

“恐怕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为了让他在最后时间,能见到自己的亲人,就把他及时地运了回来。”

秀姑泪如雨下。

过来一个人,把秀姑搀扶起来。

抬担架的人,抬起担架,一行人,向村子里走去。

来到佳丽四合院,把李文清放到他曾经睡过的床上。

抬担架的人告辞离去。

秀姑留下来,照看李文清。

周兴才几弟兄,与几个妯娌,以及村庄里的男女老幼,也纷纷过来探望,询问。

男人们看见裹着纱布,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李文清,面色变得阴郁,心情变得沉重。

女人们看见李文清,抹着泪水。

谁都知道,上了战场,生死难样,可是当他们亲眼看见身边的人,即将离世时,还是让他们难以接受。

在晚上十点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李文清双腿突然抽搐。

张秀姑心想,昏迷中的李文清,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诉说自己的身体疼痛,只能用这种抽搐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身体难受。

想到此,张秀姑心如刀绞。

她想代替李文清遭受伤痛的折磨,然而,这一切只能是幻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难受。

抽搐一会,李文清的双腿一动不动。

秀姑站起身,把李文清的双腿放平,盖好被子。

张秀姑伸出手去探查李文清的鼻息,却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一点的气息。

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

“李文清,李文清啊,你这样无情无义,把我一个人扔下,我怎么办啊!我一个人怎么生活啊!李文清,你醒醒,你醒醒,你睁开眼睛,再看一看我吧。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句话。”

撕心裂肺的哭声,惊动了院子里的所有人。

周兴才来到李文清的床前,伸手探查鼻息,然后转身,对来到屋子里的人,摇摇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