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聂云猛然醒来,坐起身子,呼呼地大口喘息着。
他感觉刚才仿佛做了一个很沉却又很短暂的梦,还在梦中遇见了上一世的自己,不过那副转头看向自己的轻蔑眼神,让聂云有种自己被自己给鄙视了的感觉...聂云内视一番,发现自己的境界居然奇异地提升到了人圣境二重,而且脑中还莫名其妙多了一种功法,和秦元安所用的如出一辙,是那六品的无属性功法——御器术!
心中很快便是有了一个猜测,想来是那虚影想要夺舍自己的身体,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自己给吸收了部分修为和功法。
“聂风...小兄弟,你终于醒了...”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入耳中。
聂云侧头看去,几米远处是浑身鲜血淋漓、受伤不轻的秦元安,他衣衫褴褛半跪着,以剑拄地,剑上沾满了干涸的血渍,周围是一地的尸体。
聂云想也不用想,便知道自己昏厥之时,是秦元安以命护卫守在自己身边,“斩杀”了他的一众师兄师姐。
“秦兄!”聂云快步走去,从乾坤戒中取出了那装有补元丹的瓷瓶,从中倒出一粒补元丹,塞入了秦元安口中。
秦元安虽然在大战中失血过多消耗过大,现在只能勉强半跪着以剑拄地,但是动动嘴巴消化补元丹的力气还是有的,补元丹入口后很快便发挥了效果,秦元安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过来。
秦元安收剑归鞘,盘坐在地调养生息,“对不起,聂风小兄弟,你所料不错,我师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巨大的阴谋,我昨夜还对你说那般愚蠢的话。”
聂云摇了摇头,笑道:“秦兄不必自责,换做是我,也不一定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披着他人的皮,还找了这么一大帮家伙帮衬着,足足演了二十多年的戏,那家伙也真是费尽心机了。”
秦元安叹息一声,气息恢复了个十之二三,他扫视一圈这南柯府的花草树木,眼中有着无尽的苍凉与悲哀。
“唰唰唰唰...”
随着“南柯真人”的死去,维持这南柯府虚幻外表的功法消失,南柯府的一切都开始发生了变化,树木枯萎、楼房倒塌、地面干裂、湖水干涸···就连地面上那些尸体也变回了本来模样,化作一具具穿着衣物的腐尸、干尸。
这哪里是什么鸟语花香的仙家福地,明明连那荒郊野岭的残败古寺都不如。
“一切都是假的,竟都是南柯一梦,南柯一梦啊...”秦元安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他的身下,早已有一滩泪水,此时又添新泪。
现下的南柯府其实满目苍凉,景色倒也符合了秦元安现在的心境。
设身处地想以想,若是自己有一名慈爱有加的师父,还有诸多处处关照自己的师兄师姐,二十多年来在生活中与修行中与他们之间更是发生了各种美好的点点滴滴,到最后竟是发现,自己居然是生活在他人编织的谎言中,戳破这层纸,到头来发现自己原来活了个寂寞。
而且亲生父母甚至全村的人也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屠杀殆尽,多年来还一直误以为是自己的父母狠心抛弃了自己从而心生怨恨。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别说从这种巨大的悲伤之中挣脱,恐怕在得知事实真相的一瞬间,精神就已经崩溃了。
聂云看着秦元安,不忍去打扰对方的缅怀情绪,这荒唐的事情让他想起了在地球上曾看过的某部外国电影,同样是一群人陪着主角演了一场跨越多年的戏。
聂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轻轻拍着秦元安的肩膀。
秦元安的身躯颤颤巍巍着,良久才缓了过来。
“聂小兄弟,让你见笑了。”
他笑了笑,这笑容却也是带着悲伤的色彩。
聂云说道:“秦兄接下来打算如何?”
秦元安抬头看了眼天空,缓缓道:“天大地大,可惜我并不知道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所。”
转而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或许,此身在二十多年前便不该存活于世了。”
又是一个需要心理安慰的家伙...聂云想到了那位山匪二当家朱紫,也不知道对方现在又过得如何了。
他摸了摸下巴,随意道:“你曾说过,这名字是你父母留给你的唯一一件东西,那么你的父母给你取名‘元安’,也许是希望你以后的日子平平安安,你说呢,秦兄?”
秦元安怔了怔,抬头看向聂云,那双黯淡的眸子骤然浮现光亮。
聂云的安慰看似随意,却直击了对方的心灵。
“秦兄,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聂云指了指自己,“其实我的真名,叫做聂云。”
秦元安呵出一口气,敞开了心怀,大笑了起来。
聂云和秦元安结伴下山,此时后者已经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物。
“秦兄,这之后打算如何?”聂云再度问出了那个问题。
此时秦元安的心境已经非同寻常,而且他本来是人圣境二重的修为,经历了大起大落,此时竟隐隐有了破开瓶颈的迹象,让聂云都不得不暗自咂舌,心想对方果真是个天资卓越、不可多得的修炼人才。
虽然比起自己还是差了那么一筹。
面对同样的问题,秦元安洒然一笑,“这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我打算此行往西,去一去那相邻的国家,不但如此,往后我要好好游历一番这玄灵界,锄强扶弱、匡扶正义,让这玄灵界都知道我秦元安的名号!”
背后剑鞘中的青色长剑,铮铮作响,与主人一般意气风发。
“你呢,聂风小兄弟?”秦元安虽然知道了聂云的真实姓名,但以往叫顺口了,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
聂云背后的天魔印隐隐发烫,他此行来南柯府作客本来就是顺路,目的地一直是羊皮卷上那个红点所在的位置。
现在越靠近那红点所在位置,天魔印便是越发兴奋了。
“我要继续往北,去见见前方有何艰难险阻在等着我。”
秦元安对着聂云拱手抱拳,“那么,聂风小兄弟,今日你我二人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聂云抱拳回礼,“秦兄,后会有期!”
大风起!
二人往不同方向行去,心中却都有种清晰预感——往后时日,必定能够再度相逢,携手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