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缓缓骑马,看见在往燕王府去的道路上,更多百姓跪在两旁。
他眉头一蹙,转头发问:“杨统军,城门有一些人就罢了,又弄这些百姓跪在路上作甚?”
“啊?”杨统军被问得一愣,这实在是冤枉他了,这些老百姓不是他安排的啊。
其实也能理解,泾州百姓们平日里虽受够了罗艺的压迫,可一旦罗艺城破身死,他们反而更害怕攻城军队的屠刀。
这才携带者一家老小,前来跪拜胜利者以示臣服。
看到人群里还有些耄耋老者与咿呀岁童跪在其中,李恪直接翻身下马,冲着众百姓喊道:
“诸位乡亲!本王此战乃是替天行道,诛杀勾结突厥畜生的叛徒!”
“本王亦知晓尔等无辜百姓,是受叛徒裹挟,非尔等之罪。”
说着,许多百姓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李恪。
他们没想到那位传说中高贵无比的汉王,竟说出这番话语。
李恪环视一周,面含柔和的微笑,继续道:“乡亲们,本王所率领的乃是正义之师,仁义之师,他们的刀锋只会对着蛮夷、叛徒!绝不会对准我大唐的无辜百姓!”
“你们不必担心,也不必跪在这里!”
“现在。”他大手一挥,义正辞严地朗声道,“大伙回家去吧!”
言罢,李恪身后的大汉铁骑们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一般,将手中长枪竖直对天,同时昂首挺胸,展现出他们无比严明的纪律。
百姓们凝视眼前军队有如此军纪,心中已然信了几分。
但周围众人还都跪着,没人带头起来,谁也不愿意做那个出头鸟。
见状,李恪无奈一笑,他大步上前,走到一个白须老者身前,伸手一把将其扶起。
老者只觉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将自己拉了起来,扶好站稳。
“诸位请起吧!”
扶起老者,李恪不厌其烦,继续进入人群,一个个地将跪地百姓拉起。
见汉王如此举动,百姓们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以往他们所见的那些贵族、将军,面对他们时个个都是脸黑鼻孔高,还对他们甚多盘剥。
可眼前这位比那些贵族、将军,高贵得不知多少倍的汉王,竟然下马亲自伸手扶他们。
百姓们既感动,又震惊。
不少人想起往日遭受的种种压迫与城破之时,心中惧怕入城军队的惶恐,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汉王圣德啊!”
“汉王如此高贵之身,竟然搀扶老朽这贫贱之人!”
“呜呜呜,汉王德行真如古之圣君啊!”
这份感情,一传十,十传百,顷刻间就感染了整个人群。
在李恪的号召、搀扶下,众多百姓哭哭啼啼地站起身来。
凝望着李恪不厌其烦的搀扶众人,无数百姓边落泪边在心里想。
汉王如此爱民,若是汉王为天子,那该多好啊!
百姓如此想法,李恪自然全不知晓。
他此举并非什么作秀,全然出自一片真心。
在他心里,这些跪着的百姓,不是什么可以牺牲的消耗品,不是书上的几个数字,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是他的汉人同胞!
许久,百姓们终于全部站了起来,只是许多人仍旧不愿离去。
他们都想再多看看心中的汉王。
李恪见此,只得轻笑着翻身上马,在杨统军的带领下进驻燕王府。
看着汉王进了燕王府,百姓们又在外面守护了许久,才渐渐散去。
王府中。
杨统军满脸恭敬地将李恪请入大大堂。
他的恭敬是发自真心的,曾几何时他也只是个农家孩童,吃不起饭去参军,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才混到如此地位。
可他为官日久以后,不知不觉中,对待百姓们的态度也不如从前了。
如今汉王的行为又给他上了一课,他愈发确定投降献城的举动,是无比正确。
“汉王,您请稍后,属下这就去就把牌匾换成汉王府!”杨统军改了自称,还把身子弯得老低,表示彻底的臣服。
李恪眉毛一撇,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这人服了也是好事,他遂挥挥手:“嗯,去吧。”
待杨统军躬身退去,李恪嘴角一勾,拉着侍立身后的路凝雪道:“走,陪本王逛逛这罗艺修的王府。”
“嗯...”路凝雪俏脸一红,感受着李恪大手的温暖,不禁心中小鹿乱撞。
牵着佳人,李恪难得悠闲地随意参观起来。
不得不说,这座王府罗艺是下了心思的。
修得雕梁画柱,美轮美奂。
近处几座楼阁宽大宏伟,远处还有着飞檐铜铃、雕栏玉砌的亭台。
“对了雪儿,你不回家去看看吗?”走着,李恪突然问道。
他知晓路凝雪父兄皆亡,不过就算如此,家里应当还有其余亲人吧。
“啊...汉王...”路凝雪没想到李恪会问这个问题。
她明显顿了顿,才娇声道:“奴家不想回去...奴家就想跟着汉王~”
李恪微微蹙眉,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多问。
可能是有什么难言的家事,他也不想逼迫其。
“也好,那你就跟着本王回长安。”李恪轻抚下颌,点头一笑,“回去以后,本王再给你介绍几位姐妹。”
“汉王~”
知道汉王接受了自己,路凝雪娇羞上前,挽着李恪的手臂,将身体紧紧贴上。
这时,李恪忽的感觉到系统空间中,洗冤录骤然闪光,不停地自动狂翻。
“嗯?”他有些诧异,脑中意念思索而去......
夜里,长安皇宫中。
还在兴奋状态中的李二,大步迈入后宫。
大殿中,长孙皇后正一脸凄苦地绣着女红。
见李二进来,她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绣花,起身敛衽施礼。
“观音婢,你怎么了?不高兴?”李二走上前,将皇后搂入怀中。
他这是明知故问,他要李恪为太子一事已经传遍长安。
可本来这太子之位,是长孙皇后两个孩儿的,不曾想...
长孙无垢身为皇后,太子却非她亲生,将来若李二驾崩,新皇登基,她这个皇后岂不里外不是人?
这让她如何不悲苦?
“没...臣妾没什么。”长孙皇后不愿多说,以免惹得李二父子猜忌。
“哎...观音婢,朕也不是不想...可承乾,青雀他们...”
李二被这股忧愁感染,想起往事,不禁拂袖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