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暴殄天物,如若叫他人看见,简直连将张狂生吞活剥的心都要有了,可张狂的神情一直都很平静淡然,从始至终也不见有丝毫纠结、后悔。
得之我幸,失之,纵然可惜,却也不值得惋惜。
张狂的心思一直很明了,如果没有大毅力,谈何成就大事业。
正当张狂想着天梯路或许到此结束了,也准备好出去的时候,却见从浓雾上方突然有一个身着麻衣长袍的白发老者正往下落来。
视线本来无所阻碍,可无论张狂怎么增强目力,明明看得清老者每一丝神情变化,可偏偏又好像根本就看不清白发老者的面容,只觉得一阵威严浩大。
从那白发老者身上,张狂没有察觉到丝毫生命气息,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或有什么秘法能够遮掩生命气息。
白发老者于张狂前方十米外停住,双脚离地约莫四五寸。
“吾乃南明上人,成圣于天衍三百二十四万九千八百七十一年。”白发老者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张狂,淡淡说道。
张狂心神一凛,暗道果然如此。
这十万年以来,被修炼者们统称为大修炼时代。再之前是蛮荒时代、远古时代、上古时代,再之后才是太古时代、元古时代,以及最初的混沌时代。
只有在太古时代,修炼者才用“天衍”来计算年数。
眼前这白发老者果然是太古时代的圣者!
或许是看穿了张狂的心思,只听南明上人淡淡道:“汝不必心惊,此乃吾一缕神魂,此来只为问你几个问题。”
张狂抱拳躬身一礼,恭声说道:“请南明上人垂问。”
尽管眼前的仅仅只是太古时代人物的一缕残魂,但对强者要保持尊敬,对修炼之路保持敬畏,这是修炼者最基本的做人准则。
南明上人微微点头,问答:“汝不上登天路,莫非是看不上吾的传承衣钵?”
张狂答道:“前辈是圣者,圣者衣钵,常人即便是做梦也不敢妄想得到。晚辈眼界虽高,可也万万谈不上看不上。”
南明上人点头,又问:“既然不是看不上,那就是对发扬‘羽化宗’觉得太过艰难?”
张狂答道:“在晚辈心中,唯有庸人自扰,从无畏惧艰难。”
“好心气,果然有吾辈中人风范!”南明上人抚须赞道,紧接又继续问道:“那你可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是无心于大道?”
张狂摇头,淡然道:“晚辈并没有什么不得已苦衷。同时大道于晚辈而言,乃是一生所求,生生世世所求。”
“修炼之路万般唯艰,一着不慎便是无底深渊。”南明上人感慨道:“吾资质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极差。吾十二岁方才跟着一武馆拳拳师踏上修炼之路,得习一套‘通明拳’,自此勤练不懈。二十一岁突破开辟境界,自此已知道武道艰难……”
南明上人述说着自己生平事迹,张狂立于一旁静听。
“……待吾八十之龄,方才达到‘滴水境界’,进入大五行。吾直道天命不可违,这一生终将止步于此。但此时却得一元古前辈的遗迹,丹药、神通、法宝、功法,等等一切无一不是举世之物,无一不是任由取求。自此吾凭着前人遗物一路高歌猛进,一年内突破寸木、明火、微尘三大境界,第二年就已是突破大五行,成就方寸境界……”
“或许是天命眷顾,之后吾又得到两个前人遗迹。凭着前人遗迹,不过区区十万载出头,吾就已经领悟圣道……”
张狂神情一直平静无波,南明上人或是低吟感慨,又或者是慷慨激昂,都引不动他的丝毫情绪。
南明上人一番话说完,目光赞赏地看着张狂,温言道:“汝能闯过吾所设置的重重关卡,达到这最后一步,纵然在元古时代,也当为翘楚之辈。如果能够得到吾的衣钵传承,凭着汝之心性和资质,未尝不能领略圣道风光……”
南明上人言语中所描绘的前景,极富诱惑之能,便好像张狂只要答应,成就圣者仅仅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汝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要发扬‘羽化宗’,这与汝追求大道并不相违背。”南明上人停下语言,目光定定地看着张狂,似是期盼着张狂的答应。
张狂毫不犹豫地摇头,回道:“心有所属,恕晚辈难以从命。”
对南明上人的尊敬,那是对强者的敬畏,对彼岸圣道的尊重。却并不代表张狂需要向南明上人卑躬屈膝,有求必应。
“纵然资质再高,心性再好,却是冥顽不灵!”南明上人脸上渐起一丝愠怒,说道:“汝可知道登天路每一次开启,便需要耗尽吾数百年的累积,开启的层数越多,耗费便越多。此时汝走到这一步,至少耗费了吾五千年的累积,难道换来的,就是如此一个不明不白的不答应不成?”
张狂平静道:“如果前辈能够在登天路开启之前,就告知前辈所要求,或许晚辈就不会再来此地。”
“好!好!好!”南明上人气极而笑,目光却是冷厉下来,冷声道:“自从吾成圣道以来,敢如此违背吾命的,便要数汝了。莫非……汝不知道惹怒一个圣者的下场?”
虽然南明上人的话中并无任何杀气,但张狂却只觉好像迎面又一阵天威压来,是如此的威严浩大,让他甚至是连呼吸都已是不能。
张狂不自觉已是有些脸色涨红,额上冒出细密汗珠。
便是连开口都很是困难,但是张狂的目光却依旧平静,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不知造化!不堪造化!冥顽不灵!”南明上人恼羞成怒,顿地而起,钻入百米上空的浓雾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