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
林凡当即明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定是幻觉。
当他睁开眼时，周围的一切，也都变了。
这里……
是那天晚上的村落旁。
果然是幻觉。
林凡不断运转灵力，他知晓这里是幻觉，便不会在意这里发生的一切，更不会被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扰乱。
但……
画面却突然翻转，到了半空之中，他低头一看……
一名筑基后期修士，此刻正在黑夜之中飞速前行，而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狐妖！
小奴，跟在这名筑基后期修士身后？
那筑基后期修士直接杀掉了几名修士，取其心肺，而后欲要逃离。
恰是此刻，小奴冲出，与那修士厮杀在一起。
打斗之际，落下了一根绒毛。
期间，小奴已经两次制服那筑基后期修士，可对方都佯装投降，而后又偷袭小奴，最终逃脱。
筑基后期修士逃窜，小奴似乎是想要挽救这几人，却发现几人的生命之火早已经熄灭，无奈之下，便只能迅速离去。
空间，再度扭转，又一次回到了刚刚坠落时出现的村落旁。
这一次，是小奴与那筑基后期修士对峙。
小奴尝试着想要挽救身旁几具尸体，然而，却已然无法救人，那筑基后期修士偷袭得手。
正是此时，林凡看到了……封子瑜等人与自己赶到了。
接下来，便是他与小奴断绝情义，等到离去之后……
那筑基后期修士再度回来，直奔小奴，欲要将其斩杀取元神。
这一次，他被小奴击杀，小奴再也没留手。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凡的身体，已然落在地面，他看着周围，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的，是刚才的画面。
一声声呼唤，在他耳畔盘旋。
“主人，你为何不信我？”
“主人，不要丢下小奴。”
“主人……”
这声音越来越大，如同雷声一般轰鸣，林凡头痛欲裂。
正当林凡捂着头，欲要以灵力对抗之时，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发生了变化。
变得，更加轻盈。
而且周围的声音，也消失了。
“主人。”
此刻，这声音，变得柔和。
林凡抬头一看，是小奴！
小奴平静的站在他面前，依旧穿着他给的那件衬衫。
她，坐下了。
面对着林凡，她只是面露笑意，静静地看着他。
“主人，心中，可是在惦念着奴婢？”
小奴再度开口。
林凡身子一颤，眼眶发热。
是幻觉吗？
刚才自己所看到的，是内心所期待的，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镜世界第四层，他不知道究竟如何，刚才推衍之时，他也没看到这一层之中究竟又怎样的规则。
“小奴？”
他缓缓开口。
“奴婢在。”
小奴依旧平静的看着林凡。
“我……错了吗？”
林凡苦笑。
这一刻，他懂了。
为何有人会中幻术。
因为，即便明知道是假的，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一段执念，却是不可能抹去的，是内心所期盼的。
真看到了，纵然知道这些是假的，也不愿意去相信这一切都是虚幻。
这，便是本心。
这，便是执念的威力。
“主人怎会错呢？”
小奴淡笑：“主人，就这样，让奴婢看看主人，可好？”
小奴未动，林凡，也没动。
两人就这样坐着。
只是……
坐在这里，干什么？
林凡不解。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离开，就是想要看着小奴。
看着她恬静的面容，看着她平淡的表情。
那一夜，小奴的撕心裂肺，他又怎会不懂？
那一夜，他的心，难道就不痛？
他所希望的，是小奴能够明白，杀人夺命，并非善类。
他希望能用自己的抛弃，来换取小奴的良知。
可若是……
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都是自己的误会，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非但起不到好的作用，反而是会让小奴的道心出现裂痕，误入歧途。
“小奴，是我错了吗？”
林凡突然开口。
小奴似乎愣住了，旋即，嫣然一笑：“主人，依照本心，便无畏于天下。”
依照本心，便无畏于天下？
本心……
便是不去相信小奴作恶。
可事已至此，他依照本心，又能如何？
或许，也只能对眼前的这个幻觉来诉说。
“主人，时间，快到了。”
小奴突然起身，身体周围开始闪烁着光晕，变得越来越微弱。
“什么？！”
林凡伸手想去拉住小奴。
“奴婢，该走了，主人可还有话说？”
小奴伸出手，想要去触及林凡，可触碰到林凡的时候，林凡这才看到，小奴的身体，已经开始化作点点晶莹，即将消失在这空气之中。
“我错了！”
林凡赫然开口：“小奴，是我错了，那一夜，我不该不信你，是我错了，是我……”
小奴，消失了。
泪水，涌出林凡的眼眶。
被人误解，遭人非议，更是被主人抛弃。
身为狐妖，便注定要遭受这种冷眼吗？
身为主人，连自己的奴仆都不信，还哪里来的资格，去做主人？
是啊……
如旁人所言，即便小奴杀了，又能如何？
妇人之仁！
林凡攥着拳，内心的愤怒，在澎湃。
不对！
正当林凡的愤怒即将到达顶峰之时，他突然内心一阵清明。
自己这是在幻境之中。
虽然，小奴的事情或许确实存在，但这一切，却都是幻术的考验。
若是在这里愤怒，在这里暴走，那么接下来，极有可能遭遇的，是什么？
林凡即刻运转灵力，心神，也渐渐平静下来。
呼。
他松了口气，周围的一切，没有变化，小奴，不见了，只不过他的心，却始终挂念着刚才的一切。
执念，在心中留下了，若不解开，便永远不能前行。
林凡懂，但这世间，多少事情是明明知道，却力所不能及的？
耳畔，再度开始回荡着小奴的声音，眼前，那一幅幅小奴被冤枉之后，痛心疾首的画面，也开始轮回不断。
林凡合上了双眼，陷入了沉思。
唯有突破执念，才能继续前行。
如今的他，急，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