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的香味很快就弥漫到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提克里特甚至从那股奇妙的香味联想到罗兰名厨作的烤小牛肉。
火场外的色奴人不顾一切的跑回他们的出发阵地,云梯、冲车、攻城塔都被他们遗弃在好不容易才占领的土堤上,他们虽然勇敢,但是还没有勇敢到明知道送死还继续向前的程度。他们在自己的荣誉和生命面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轩辕士兵现在正在城头上用火箭轻松的攻击色奴人遗留下来的攻城塔、盾车、冲车等攻城器械,这些东西对赫勒斯的城防威胁很大,色奴人和罗兰叛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建造了它们,而毁坏它们只需要几支火箭而已。没人顾忌这些累赘的攻城器械,因为色奴人已经开始了全线的溃退。
比大漠里的苍狼还要凶残的阿乌达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制止他们的崩溃。盾牌、弯刀、披甲……所有可能阻碍他们逃命的东西都被胡乱的遗弃在战场上,为了逃命以前亲如兄弟的袍泽之情被他们践踏在了求生的脚下。所有的人都感到了恐惧,没有人可以看着自己身边上万的战友顷刻就变成燃烧的尸块而无动于衷,他们的勇敢、荣誉早被抛置脑后,现在他们所能想到的就是赶紧逃出魔鬼控制的战场,别的什么都成了次要的。
李龙飞冷静的看着逃亡的敌人,他心里没有丝毫的喜悦,对于同样身为战士的他来说,他绝对不会选择如此残酷的死法。敌人确实该死,但是出于对战士的尊重,他们应该像样的死在战场上,所以,李龙飞决定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再使用火攻这种手段。轩辕军团的战士们欢呼着看着脚下的敌人哀号着死去,他们兴奋极了,敌人终于被他们打得吓破了胆子。
吉利克汉今天早上的时候还有不错的心情,他期盼着胜利,并且他认为天神会赐给他这份荣耀。
现在没有人能将这个脸色铁青、面容狰狞可怖的人和平日笑容满面地吉利克汉联系到一起。他望着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的部众,竟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他的双手由于用力的缘故,竟然被自己手上的指甲刺得鲜血直流。
吉利克汉丝毫没有感觉到手上的痛楚,因为他的心里已经被一股更加强大的痛苦占据了,他可以面对进攻失败的勇士,但是却无法接受一群勇士变成懦夫的结局。他曾经带着这群英勇的战士从沙漠打倒海边,征服过高山,洗劫过平原,他们不论面对多么恶劣的战斗,从来都是士气高昂的勇敢面对敌人,但是现在,仅仅不到一个下午,他们全部变成了一群只知道逃命的胆小鬼,他们竟然丢掉了自己珍惜如生命的弯刀,抛弃了朝夕相处的弟兄。所有的一切都让吉利克汉无法面对,他知道从现在起,这些人再也无法战胜对面的那支军队了,因为所有的人心里都将留下那支军团的影子。
营帐里的众人都没有出声,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提出任何建议,他们毫不怀疑吉利克汉现在会杀死任何不长眼的家伙。
“阿拉比,告诉我们的人,小心营地的防卫。晚上我们就离开这里,去准备吧!”阿拉比没有问为什么,他对于形势的判断几乎和吉利克汉一样,继续呆下去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一群绵羊绝对不是一只猛虎的对手,或许以前色奴人不是绵羊,轩辕军团也不是老虎。但是就在这一刻,丧失了斗志的色奴人成了一群绵羊,轩辕军团则成为了他们心中的猛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阿拉比那么聪明,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因为吉利克汉可怕的脸色而噤若寒蝉。
“父王,孩儿愿意再次领兵一战,定要为死去的阿乌达叔叔报仇!”说话的是吉利克汉的大儿子米达尔,他从小跟随阿乌达学习射箭骑马,对于行军打仗具有与生俱来的兴趣。平日吉利克汉最是宠爱这个整天闹着上阵杀敌的大王子,但是今天他全然没了往日慈父的口吻,“给我滚到外面去,不要再说这种蠢话!”
米达尔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那根筋出了毛病,再次执拗的提出领兵出击,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自己的父亲就一定会同意。吉利克汉铁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恐怖。
“卫兵,把这个蠢货拖出去,给我打一百皮鞭!快!!!”没有人敢在此刻为可怜的大王子说情,卫兵也不敢像平日那样怠慢,他们把米达尔像拖死狗一样拖到营帐外面,然后把皮鞭狠狠地抽向他们平日巴结犹恐不及的大王子身上。米达尔的惨叫很快就盖过了外面战士临死的惨号,整个营区里都被他恐怖的叫声所充塞!
提克里特经受了几天的熬夜,现在他那被黑眼圈所霸占的脸上再次露出平日那奸猾的笑容。“李,太好了,你看那些比兔子跑得还要快的色奴人!哈哈,太好了,你看,那么多人都掉到了陷阱里。李,真是太过瘾了。”
李龙飞没有提克里特那样的心情,他冷着脸继续看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提克里特自讨了个没趣,只好去旁边找阿喀努斯去吹吹牛了。
李龙飞知道自己已经赢得了胜利,他不用再担心敌人的进攻了,从色奴人惊恐的脸上李龙飞已经知道了答案。作为一个统兵作战的将军,他非常清楚失去了勇气并且对敌人产生恐惧的士兵,将无法再次大败敌人。
敌人数量上的优势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至少在李龙飞看来确实是这样。大火烧死的不过一万余人,但是被自己人践踏和由于惊恐而跌入护城河和陷阱的人,恐怕是被烧死的人的三倍以上。一个战士可以被打败,但是只要勇气没有被摧毁,那么他会继续留在战场上。但是现在,色奴人竟然将他们视为珍宝的宝刀都丢弃了,李龙飞非常了解色奴人的习俗,每一把弯刀都是世代相传的,那不仅是历史的见证,也是家族荣誉的象征。他们丢掉弯刀,那说明敌人给他们造成的恐惧已近深入到他们的骨髓和血液里,他们在轩辕军团面前恐怕再也没有举起弯刀的勇气了。
李龙飞对色奴人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即痛恨他们对轩辕的烧杀掳掠,又对这群能在恶劣的生存环境里自强不息的异族人感到由衷的钦佩。他们虽然是敌人,但是李龙飞对自己的对手始终有种势均力敌惺惺相惜的感觉,但是这一刻,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李龙飞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他甚至无法让自己思考任何问题。
终于,在色奴人逃回营地后,战场上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地上留下的只有扭曲的尸体和干涸的血迹。色奴人的营地被一种诡异的气氛所笼罩,没有任何动静。罗兰士兵也渐渐由兴奋变得疲惫,没有任何庆祝,所有的人似乎都商量好了一样安静下来。经过了这几天的厮杀,不管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是刚刚入伍的新兵蛋子都有了一种质的改变。所有的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杀气,他们已经成了精锐中的精锐,不论是作战技术还是对敌心理都更加成熟。他们对自己的新统帅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拥戴和热爱,在他们的眼里,李龙飞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的战神。这影响了整个大陆的历史,在今后近百年的时间里,李龙飞的名字一直是战神的代名词。
赫勒斯一战,可以说是西方大陆历史的一个转折点,他改变了大陆的力量对比,成就了一个绝世名将,更催生了西方大陆历史上第一个东方君主的产生。自此以后,罗兰历史学家就没有停止过对这段历史的研究,他们敢兴趣的不仅是李龙飞为什么能够以少胜多,更对李龙飞发迹前这段历史的幕后的种种传说进行了认真的考证。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就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