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本以为张成这小子是个愣头青,不肯去拜那严嵩为老师,为此他还准备了一大段说辞来说服他。谁知这小子还挺圆滑,这么快就上道了,倒是让徐阶微微有些诧异。
徐阶紧接着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居正未来几天会特别忙,要做好准备哦”。
“啊?老师请明示”。张成一头雾水的问道。
徐阶笑着说道:“居正,论才学我从不担心你,原先我还担心你为人处世不够圆滑,但通过这些天你的表现,现在我放心了”。
其后徐阶再一次面露高深莫测之色说道:“居正这回殿试可有信心拔得头筹”。
张成谦虚的回道:“学生尽力而为”。
“好”,那为师便等着喝你的庆功宴。
由于下午要去严府上拜见座师严嵩,所以中午张成便只小酌几杯,敬了几下未来岳父,和未来的大舅哥。
午饭后张成便径直回到客栈,忙吩咐书童游七去街上买份上好的礼物,一个质地极好的翡翠玉观音,便携带着两人前往严嵩府上。
严嵩的府邸原本坐落在东城,自那日升任内阁次辅后,便举家将府邸搬到了繁华的宣武南的一条胡同,他的府邸整整占了一条街,所以有不少百姓戏称此为宰相胡同。
张成主仆三人,沿着这条胡同一路走了许久,直到看到这朱红色的萧墙的尽头处,才找到严嵩家的大门口。张成由心感叹道:“真是奢华”。
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二个大字“严府”。
张成便礼貌的向那门人递上拜帖,请帮忙通报一下。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果然名不虚传,张成在门口递上拜帖,只见那门人居然都不伸手去接,居高临下的用三角眼扫了一下他们主仆三人说道:“每天要见相爷的人从早排到晚,相爷忙的很,可没闲工夫见你们”。
一听此话,主辱臣死,身边的护卫王建顿时怒目瞪那门人,若不是张成制止住了,只差拔刀开砍了。
张成自从高中解元后,何曾受过这种鸟气,内心此时也是恼火的很,但想到那句古话:“宰相门前七品官”。
张成便强忍住内心的火气,从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那门人,再次好言的说道:“还请小哥帮忙通秉一下,我是本次会试相爷录取的学生,前来拜见恩师”。
那门人见张成掏出银票后,便神色稍微好了那么一丁点,冷冷的说了句:“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向相爷通秉,至于相爷见不见你,那我可管不着”。
那门人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张成主仆三人被这态度气的要死,张成强忍着自己胸中的火气,一直反复的在内心对自己说:“你也是堂堂的会元郎了,犯不着与一个下人置气”。
过了估摸一盏茶的功夫,就在主仆三人焦急的在门外踱步,那门人回来,这时突然像似变了一张脸一般,一鞠到底问道:“公子可是张成张会元”?
张成略微惊讶这门人的变化,便淡淡的回道:“正是张某”。
那小厮一听,连忙打开大门,躬身双手将那张银票举过头顶,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公子莫与小人一般见识”。
张成看到这一幕,心中生出谜团想道:“自己也就一会元,了不起殿试再中状元,也不至于让严嵩这般礼待吧”。
不待张成回话,那游七跳了出来说道:“以后看人准一点,别狗眼看人低,咱家公子可是堂堂的会元郎”。
“游七,休得放肆”。张成呵住那游七,对那小厮说道:“劳烦小哥在前带路吧”。心里想着:“这门人虽然可恶,但他毕竟是严嵩的下人,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么”。
那小厮见张成不计较之前的事,连连充满谄媚的露出菊花般的笑脸,引着张成主仆三人走进这栋偌大的府邸。
一进院,是一大大的屏风,只见其上一看就知是其名家所作,赫然是一副《万里江山图》的石刻版,其上还提几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承天辅运”。
走过屏风,只见其正中一条铺着青灰石砖的路直指着厅堂。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怡红快绿”的匾额。
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沁芳溪在这里汇合流出大观园,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沁芳溪上可通对岸。
两边处处种满草地,树木,分为两小道延伸而去,放眼望去,左边是用来附庸风雅的凉亭,楼阁。
右边顺着小路而去,则是一巨大的池塘,里面无数条鲜活锦鲤,在其中欢快的游动着,池塘之上则建有一凉亭供人垂钓、喂鱼、嬉戏。
跟着那小厮,顺着那条青石板路一路向前,穿过一个又一个院子,便到达了正厅。只见其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
正厅其上悬着一块名曰金丝楠木而制“中位育和”的牌匾。跨进那正厅。只见大堂正中央高坐着一60多岁的老者,身材欣长,须发花白,松弛的五官,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却唯独一双利眼锋利的透露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只见其身着绯红的大红袍,赫然乃是当朝一品仙鹤服,腰间系着翡翠白玉带,花白的头发虽未戴官帽,仅插一根雕刻细纹的木簪,但却有着铺面而来的气场,让人一看便生出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不用问了,此人定是严嵩。张成立刻躬身向其行礼道:“学生张成拜见师相”。
严嵩那双利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成,其身材欣长,面若冠玉,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看起来真是风度翩翩仪表非凡,好一副俊朗小生。不知不觉便暗生好感。
“哈,哈,哈,居正不必多礼,我说怎今日午时屋檐上喜鹊叫了一阵,定有贵客来临,这不居正就来了,堂堂会元郎能来看望我这座师,我这府上真是蓬荜生辉”。严嵩和颜悦色的说道,言语中透露着招揽之意。
其实以严嵩的身份,实在是犯不上如此屈尊,去招揽一个还未授官的“准状元郎”,只因其那日紫禁城内,嘉靖帝充满着对张成的好奇与好感,以他多年以来对嘉靖帝的了解,严嵩断定此人已是简在帝心,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便想着早早的将其招揽入自家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