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老阿”,令得阿喇哈青森一阵不自在。
可想了想,他还是认可了这称呼,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被这般称呼了。
“不是我先动手的!”
阿喇哈青森开口道:“是鞑靼的一些部落,不遵守规矩,跑到我瓦剌的地界,疯狂的掳掠,这,我忍不了!”
宁远便看向巴图蒙克:“老巴,你怎么说?”
巴图蒙克当即横眉怒目:“你放屁,分明是你瓦剌的一些部落不守规矩,跑我鞑靼地界掳掠。”
阿喇哈青森急了:“胡言乱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子,没安好心,分明是意图不轨,想要对我瓦剌动手!”
巴图蒙克豁然起身:“怎地,想打架啊,来料来,看谁弄得过谁!”
这两个人如同火药桶一般,一点就着,皆是各自起身,微微弓着腰,时刻准备开战的样子。
宁远见状,也是无奈,忙拉架:“哎哎哎,别闹了,说正事的,都别激动啊,坐下坐下!”
二人皆是冷哼,先后落座。
跟着,宁远又是一阵愁闷。
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是谁的人马跑去谁的地盘掳掠,已是说不清了。
那……怎么办呢?
他想了想道:“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俩各提一个条件吧,我先看看。”
巴图蒙克率先开口:“也简单,瓦剌大军撤离,且永远不得进入鞑靼地盘,且……赔钱!”
赔钱?
听到这两个字,阿喇哈青森控制怒火的神经瞬间被点燃,如同爆炸似的:“你做梦!”
赔钱?啊?啊?
先前因为跟大明打起来,丢了地盘不说,还足足赔了一千万两。
也正因如此,这几年之中,瓦剌就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不是再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
而今,你鞑靼也敢提赔钱?
啊?
“停停停!”
宁远忙是抬手;“先别着急,老阿,你说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阿喇哈青森想也不想便道:“归还我瓦剌部落的损失,一共二百万两银子!”
巴图蒙克当即气急:“你做梦!没门!门也没有!不行就干!”
阿喇哈青森:“干就干,谁怕谁?宁远,这事与你没关,奶奶个熊,打你鞑靼,我让你一只手!”
这一刻,阿喇哈青森身为汗王的岂止展现无遗,相当的霸气。
巴图蒙克看了看,微微有点心虚。
大明这边若是不管了,对上瓦剌,他还是真的很难招架得住啊!
于是偷偷冲着宁远使个了眼色,手指在桌面上划出了一个小小的图形。
宁远随意瞥看,瞬间会意。
那图形,自然便是河套走廊一带。
巴图蒙克同意将河套走廊一带送给大明了!
“啊……”
他清了清嗓子:“这事啊……哎,都是兄弟,别闹啊!”
顿了顿,他又补充:“话说你们两个提的要求都有点过分啊,能不能各退一步?咱就说,瓦剌退兵,然后……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巴图蒙克:“……”
阿喇哈青森:“……”
事实上,只要瓦剌退兵,巴图蒙克是没所谓的,些许损失也不必计较。
但,事情可以做,言语上不能怂啊!
于是他哼了一声,表示不满的样子。
阿喇哈青森也是哼了一声:“想让我退兵,也不是不可以!”
宁远忙点头:“对对对,这才对嘛,都是兄弟,你俩甚至还是表兄弟呢,何必如此呢?”
阿喇哈青森又补充:“但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宁远点头:“啊,说说看,凡事都可以商量的吗。”
在宁远和巴图蒙克的注视下,阿喇哈青森撇了撇嘴,突然有些难受一般,踟蹰很久。
“说啊!”宁远催促。
“那就是……”
阿喇哈青森顿了顿,眼睛已是红了起来:“那就是,让我瓦剌并入归附鞑靼!”
嗡!
话音落下,小王子巴图蒙克身躯僵了僵,突然就有点懵。
这……什么个情况?
归附?并入鞑靼?
你阿喇哈青森好好的汗王不当了?想要当鞑靼下面的子民?
他很是傻眼。
因为这事来的太突然,而且是他从未想过的道路。
好端端的,兴师动众,目的就是为了……成为鞑靼的子民?
宁远也是微微呆愣,但很快便了解了其中的关键。
他皱着眉,似笑非笑道:“汗王,你,确定?”
阿喇哈青森垂着头,不知觉间,堂堂男子汉,泪珠子便涌了出来。
难!
太难了!
自从败给大明之后,又是丢了地盘,又是赔偿,这连年征战已是令得瓦剌这边民不聊生,于诸多部落而言,先前还不错的日子,到得跟前,已是难以为继。
这边,瓦剌的日子如同水火,却还要打仗。
反观鞑靼呢?
什么都不用做,甚至武备方面都快松懈个干净了。
但人家下面诸多部落的日子好过啊,各种物资丰富,但凡肯动一动手,简单劳作,那便是衣食无忧的日子。
如此比较起来,这……简直就是天堑般的差距啊。
也正是因为差距太大,瓦剌下面的诸多部落眼看着先前与他们差不多的鞑靼部落,岂能不眼红啊?
于是在瓦剌内部这边,经常出现骚乱,以至于他这个汗王都快控制不住了。
而控制不住会怎样呢?
整个瓦剌极可能分崩离析,各个部落连年战乱,互相抢夺、攻伐。
到那个时候,将会死人无数。
瓦剌,是老祖宗的一片心血,下面的诸多部落,每一个都是心头肉。
他不忍心诸多部落内乱,不想看到他们互相杀伐,于是再三衡量之后,选择了归附鞑靼。
这般归附之后,好处多多。
瓦剌这边归附之后,下面的各个部落也就稳定下来,跟着也可以如鞑靼的诸多部落、商人等等同大明交易物品,物资方面也丰厚起来。
除此外便是,若瓦剌并入鞑靼,是不是在很大程度上不用再受大明的压迫了?
要知道,而今的瓦剌还在四处征战呢,尤其是那吐蕃,一时半会打不下来,凭空消耗瓦剌的实力,死亏啊!
而并入鞑靼后呢?
便是大明这边想要瓦剌继续攻打吐蕃,哎,我可是鞑靼啊,你让我干活,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总要给一些好处吧?
如此种种,好处太多。
所以,哪怕脸面上不大好看,他也想着尽力并入鞑靼。
“那个……”
宁远略微思考,看向了巴图蒙克:“老巴汗王,你怎么说?给个话吧!”
巴图蒙克皱眉思索着,有些烦躁。
阿喇哈青森这“条件”,来的太突然,是他根本没想过的。
可事到临头,却又不得不仔细斟酌。
让瓦剌并入鞑靼?
并入之后对鞑靼有什么好处吗?
不好说!
但坏处,绝对是有的!
这几年来,瓦剌都穷成什么的样子了?
就如同两个兄弟之家似的,你家有一万两,而兄弟却只有百两,二人合并之后,那财产方面肯定是要相对均衡一些的,跟着你这一万两就要被分去部分。
好端端的,谁愿意跟一个穷亲戚成为一家子呢?
话说回来,若是鞑靼这边不同意瓦剌的要求,又会怎样呢?
若瓦剌开战,大明是否又愿意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