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公司的各项服务很到位,几乎不用家属吩咐,便做好应该做的事情。从早晨到晚上,叶飞放下公司的所有事情,又帮着忙了一天,终于搞定一切。

胡家母子寄存完骨灰,鞠躬感谢所有帮忙的同学。按理,胡家应该请各位同学吃饭,在陆晨曦带领下,众人推托有事儿,纷纷离开。

像胡喜希望的那样,叶飞主动开口,邀请郑翠芬到晨曦超市工作。

熊忠勇恐惧的毛病越来越厉害,肯定没办法回仓库工作。郑翠芬没什么文化,性格内向,呆在仓库,帮着整理货物,刚好合适。

“距离开学,还有十天时间,你们回家收拾一下,尽快过来。仓库员工有宿舍,用不到的生活用品就别拿了。胡喜读大学之后,回来临城县探望你,总比返回安康村方便。”

“胡喜第一个学期学费,我会垫付,从阿姨每月工资里扣除一部分,四年之后,如果还有欠款,胡喜工作之后再还。如果家里急用钱,可以跟尹慧娇经理讲,她会酌情处理!”

“胡喜,升入大学之后,你问问辅导员,申请助学金。大学里,各种兼职很多,只要肯吃苦,赚生活费很容易!”

……

叶飞考虑的很细致,大到胡喜的未来规划,小到母子二人将来生活,一股脑的说给两人。

家里男人去世,最需要的不是钱,而是继续奋斗的信心。斗米恩,升米仇,叶飞很清楚,帮助一个人要适可而止。

对叶飞的安排,郑翠芬衷心感谢。因祸得福,在农村呆半辈子,现在可以到城里工作了。

一个月一千八百元的工资,免费住宿,一日三餐全都由超市提供,这样的工作,郑翠芬从未敢奢望过。

胡喜表面感谢,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想法。母亲的工作,超出胡喜预想,叶飞安排的很仔细。可是,对自己的资助,胡喜很不满意。

想到兼职打工赚钱,胡喜暗暗不爽。父亲活着的时候,自己什么活都不做,只管读书。现在,父亲去世,却需要自己赚钱养家,想想就痛苦。叶飞收了自己的白玉观音,只给这点儿报酬,实在太黑心。

胡喜将不满藏在心里,点头感谢,然后陪着母亲坐进张铁面包车里。

“张铁,车子开慢点儿。今晚到了安康村,你别急着回来,郑阿姨如果需要带什么行李,你帮着运回来!”

“好嘞!”张铁答应一声,车子缓缓开动。叶飞摆手目送,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真心谢你!”陈浩走到叶飞身前,恭敬鞠躬感谢,“如果没你,胡喜连大学都读不了。”

“饿了,一起吃饭吧!”叶飞拍拍陈浩肩膀,摇头阻止他煽情,“举手之劳!我也只能帮这么多,以后的路,还要靠胡喜自己走!”

“嗯!我请客!”陈浩点头,拉拽叶飞去最近的饭店吃饭。

六个菜,一箱啤酒,足足吃了两小时才结束。熊忠勇不想影响叶飞工作,主动搬到小飞经贸公司,与徐二狗、罗文住在一起壮胆儿。

一夜无事,睡到自然醒。电话刚开机,陆晨曦的短信就跳出来了。

“今晚有空吗?我妈想邀请你到家里吃饭,顺便说说咱俩大学报道的事情。”

“有空!”叶飞稍稍思考,果断回复。这顿饭推不掉,与其惺惺作态,不如坦然面对。

“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几乎秒回,简短的言语中透着兴奋。

“贝壳类小海鲜,青菜,牛肉!”叶飞毫不客气,大大方方说出自己喜好。两人又聊了几条短信,确定吃饭时间之后,叶飞起床洗漱。

走下楼,瞧着空荡荡的石桌,叶飞摇头苦笑,心里空落落的。

十二个小家伙顺利入学,当天晚上打过一个电话汇报情况,然后便没消息了。熊忠勇离开后,两个院子,只剩下叶飞一个人。

稍稍愣神惆怅,叶飞走出院子,车子已经等在门口,后座放着油条和豆浆。

“天气不错,我先去趟医院,见见白老爷子!”这几天,虽然一直都跑医院,却没时间探望白文礼。按照时间推算,白文礼应该可以下床了。

“好的!”徐二狗答应一声,车子平稳的开向第一医院。叶飞坐在后座,一边听音乐,一边享受早餐。徐二狗面冷心热,只看长相,十足大老粗。长期相处才能发现,徐二狗工作的时候,非常细心。

吃完早餐,两人又交流熊忠勇的事情,听到兄弟昨晚睡得很香甜,叶飞心满意足下车,快步赶往住院部。

走到病房门外,里面传来摔杯子的咒骂声。

叶飞伸头探望,瞧见关学强站在病房中间,白巧珍站在窗边,正在抹眼泪儿,两个护士搀扶这白文礼,脸色煞白的盯着关学强。

“白文礼,你拦着也没用,我一定要告叶飞。如果不是他擅自动手救人,我儿媳妇王雪红不会受伤,耀成也不会——这是绝子绝孙的大仇,我一定要讨还公道!”

“如果耀成的病治不好,那——我要让她守活寡!不守妇道,勾三搭四!如果不是你将叶飞叫到医院,耀成怎会受伤,你要负责任!”

“念在我们两家交情,我没有控告巧珍,已经仁至义尽。你可好,居然还拦着我,还帮那小畜生说话!我警告你,你再敢拦着我,割袍断义,朋友都没的做!”

……

关学强的话很难听,白文礼偶尔插嘴一句,关学强就会咆哮怒吼。两个老人都气得够呛,白巧珍站在窗边,眼睛哭得红红的,凝望户外,希望能看到叶飞走进来。

“去告吧!”叶飞推门走进,声音清冷说道,“关学强,为老不尊,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你!——我跟你拼了!”瞧见叶飞进来,关学强拎着拐杖冲向叶飞……

叶飞侧身躲开拐杖,两位护士立刻过来拉住关学强。

“叶飞,我一定告到你倾家荡产,你等着!”关学强重重敲击拐杖,双眼喷火低吼。

叶飞侧身望着关学强,淡然道,“我刚才已经说了,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权利。不过,念在相识一场,我有必要提醒你,事情发生当天,刑警队已经调取了监控录像。”

“你当时在场,应该很清楚事情经过。红眼人挟持巧珍姐,你们选择报警刺激歹徒。歹徒准备伤害巧珍姐的时候,我出手救人,于情于理,我都没有过错。你们一家三口,有足够安全距离躲开,结果发生这样的不幸,责任不在我。”

“关老爷子,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真正犯错的,不是我,也不是巧珍姐,而是红眼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想找替罪羊,这样,你心里能好过一点儿。因为,来医院看白爷爷,那是你的主意,所以,你非常后悔自责!”

“你冤枉巧珍姐,她不好意思反驳。可是,你现在又将过错推到我身上。对不起,我与你只是认识,你没给过我任何恩惠。所以,我不会任由你欺负。”

“关学强,你听清楚,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控告我。事情越大越好,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我们对簿公堂的时候,关耀成受伤的事情会传遍临城大街小巷,等到那时候,呵呵——”

叶飞不想与老年人一般见识,可是,关学强想拉白巧珍赔罪的做法,叶飞很不爽。

白文礼是文明人,再加上交情深厚,有些话不好意思撕破脸讲。白巧珍是晚辈,又不想惹白文礼生气,有些话,只能压在心底自我折磨。

因此,叶飞毫不客气揭穿一切,提醒关学强走法律途径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