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结束,五人坐在露台乘凉品茶,这一次,关耀成抢过话题主动权,大谈为商之道。
“做生意,还不是靠人脉关系,临城百货,一单生意上百万。那些小打小闹的生意,我们懒得做。”
“我们临城百货的老总,那可是省级官员。像临城这样的小县城,他一个电话,什么单子拿不到?”
“如果不是金融危机影响,再加上国企改革,我们旱涝保收。像我这个级别的管理人员,一年收入小十万。这还不算年终奖和节假日发放的福利。”
“临城百货遇到危机,主要是那些职工不努力。没什么文化,还想涨工资,做梦去吧!”
“不是我吹,在临城,如果我想另起炉灶开公司,一呼百应不敢说,追随我的人,肯定排着长队。几十万的小公司,那也叫公司?充其量,也就是高级地摊的代名词!”
……
先前喝茶、吃饭,关耀成一直插不上嘴,肚子里憋着气。现在,关耀成舒服了,口若悬河,神情倨傲的讲述自己对经商的看法。
叶飞淡然喝茶,偶尔低声与白文礼闲谈两句。关学强老怀甚慰,眼神慈爱的盯着孙子。
别人不知叶飞实力,白巧珍却清楚。说起经商,关耀成根本就不懂,还在那里胡乱吹嘘,也不知道脸红。
关耀成不断显摆各种关系,满脸不懈,那架势,根本就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与关耀成相反,叶飞一直淡然坐着,没有插嘴打断,从容喝茶。
关学强感觉气氛不对,摆手打断孙子的纵横捭阖,目光转向叶飞,笑着问道,“小叶,如果你接手临城百货,你准备怎么做?”
“关老真会开玩笑,临城百货虽然没落了,却是国企的老底子。别的不说,那独幢的百货大楼就几千万吧!再说,接手临城百货,肯定牵扯原有职工的安置问题,这种事情,耀成大哥擅长,你还是别难为我了!”
“叶飞,关爷爷让你说,你就讲讲吧!”白巧珍催促,“咋了,在我面前,还藏着掖着?”
白巧珍想帮关耀成,可是,又不想太明显,以免伤到关耀成的尊严。两个老人明白,会心点头,纷纷开口帮腔。
关耀成却不领情,甚至,瞧见白巧珍与叶飞肩并肩挨在一起,心里还有些酸醋味道。
叶飞该不会故意示威,想给我戴绿帽子吧?不行,必须防着点儿。叶飞这孙子,人模狗样的很会哄女人,万一巧珍上当受骗,自己丢不起人。
“那好吧!”叶飞勉为其难的点头,心里却感觉好笑。
自己正想收购临城百货呢,眼前几个人却想缓解困境,挽救临城百货。如果罗文足够给力,也许今晚,自己就会成为临城百汇的实际持有人。
“要我说,临城百货积重难返,需要推到从来。从管理层到员工聘任,必须彻底清除国企留下的痕迹。”叶飞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表明观点。
“想的美!按你的说法,直接推掉百货大楼算了!重新盖一座十八层的百货大楼,豪华装修,聘请国外团队管理,售卖国内外高端品牌。钱呢?你有吗?”
听到推倒重来,关耀成火了,叶飞这样讲,明显是讽刺自己没能力。可是,叶飞有什么?一张只会讲空话的臭嘴。
“我没钱!”叶飞耸耸肩,语气顿了顿,“不过,筹钱并不难!”
“吹牛谁不会!想解决临城百货的问题,需要几千万资金,我们又不是没试过,临城县的银行都跑遍了,几百万可以,千万以上的贷款,根本就不可能!”
“耀成大哥没动用关系吗?”叶飞微笑讽刺,“刚才关大哥还说,放眼临城,乃至东吴全省,你都有关系啊。区区千万贷款,怎么就被难住了!”
“你怎么说话呢!”关耀成被揶揄的满脸通红,刚才自吹自擂的时候,的确说过类似的话,可是,那是销售方面的关系,与贷款无关。
白文礼、关学强、白巧珍默契低头喝茶,佯装什么都没听见。三人各有目的,却都没有阻拦两人争论。
“呵呵!”叶飞笑了笑,指了指桌面,“临城百货好比这张桌子,不管改革,还是推到重建,都需要大量资金。”
“哼!用你说!关键是怎么做!”
叶飞手指微微向上,指在茶具上,“控制一个公司,不需要百分百控股,国企改革,其实走的就是这个路子。同样,解决临城百货的资金问题,也应该这样做。”
“股份制?”白巧珍心领神会,轻声插嘴,“这不是资本主义国家的管理制度吗?”
“不然!”叶飞摇头,“你这种观念,已经过时。特殊时期,国企的管理方式,解决了很多国计民生的大问题。可是,国企太庞大,再加上保障制度优越,时间久了,便失去活力。”
“一个企业,与一个人一样,最忌自满。一旦自满,企业便会失去活力,结果不言自明。”
“我刚才说,临城百货需要推到重建,不仅仅是经营方式的改变,更是经营理念的更新。同样,想筹措资金,也不能完全依靠银行贷款。”
“国企的时候,持有人只有一个。国企卖给个人,持有人还是只有一个,这在本质上,没有任何改变。如果资金流足够充分,当然可以独资经营。可是,久而久之,这企业又变成家族企业,时间长了,又会暴露出致命弱点。”
“股份制的精髓,其实是利益共享,风险共担。如果让我选择,我只做茶壶,再找无数只茶杯、茶盘辅助我。这样,很容易解决资金不足的问题啊!”
“你说的好听,那利益呢?岂不是也要分出一大半!”关耀成不服气的挑刺,“做生意不想着多赚钱,那就不是合格的商人!”
“你错了!”白巧珍、叶飞异口同声的反驳,对望一眼,两人都有些尴尬脸红。
“控制风险,戒贪,这样的商人才能持久赚钱!”叶飞回了一句,端起茶杯,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