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内堂。

“父亲……”

苏妲己兴冲冲地小跑而至,刚想开口,看到苏护身后站着姜子牙,赶紧收了声,捏着手帕站在门边上。

苏护训斥道:“女孩子家,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苏妲己挽着手帕施礼。

小蝶这时候才跟了上来,已经气喘吁吁:“小姐你跑慢一点。哎呀,老爷好,见过老爷,见过天师。”

苏护板着脸,冷哼了一声,吓得小蝶赶紧跪下,匍匐在地上,不敢吱声。

姜子牙作辑道:“贫道心有所悟,先行回房了!”

“天师请自便!”苏护伸出右手,作请的姿势。

姜子牙朝苏妲己也点了点头,这才跨过门槛,离开内堂。

林峯带着度厄真人堪堪赶到。

一路上,他还在忐忑,自己该以何种身份与妲己见面才对。

他是大商的纣王,他是倒骑毛驴的浪人林峯,他是今日空降招亲大会的林峯。

妲己能接受自己就是纣王吗?她会介意自己来晚了吗?她的心里,真的还装着那个浪子林峯吗?

他没有把握,但一会见了苏妲己,一切就将水落石出。

如果苏妲己没有用情至深,那自己就争取,没什么可怕的。

姜子牙与急匆匆而来的林峯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姜子牙跪地行礼,为了避嫌,他并没有口呼大王。

林峯走过了几个身位,看到姜子牙还跪伏在路边,林峯又走了回去,双手把姜子牙扶了起来:“姜尚,孤问你,为了人族,你敢与天斗吗?”

他与姜子牙,宿命中的对敌,林峯没想过三言两语能够化解宿命,但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把每一个敌人都变作朋友,毕竟,大家都是人族,没必要无事起争端。

姜子牙跪伏在地,铿锵作答:“贫道愿为人族赴汤蹈火!”

“有些打官腔了。”林峯沉吟道,“这样,孤直说了,封神劫并不一定要以人族的鲜血来渡,孤希望,你能站到孤这边,一起抵御外敌!”

姜子牙再次铿锵说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愿与大王共赴患难!”

“好,好一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你真的能做到,孤保你修仙之缘!”林峯昂首挺胸走了。

许久之后,姜子牙从地上站了起来:“仙缘?若是真的,贫道当然愿意,但浩浩封神劫,你乃劫难之眼,自身难保,连家师圣人都要我下山自寻仙缘,你如何能保贫道,不过痴人说梦罢了!”

姜子牙摇了摇头,他却不会轻易相信林峯所说的话。

“哈哈,苏侯,本王有事找你……哎,小姐也在!”

林峯推门而入,他的眼中满是苏妲己惊讶、紧张的娇容。

他口中说着客套的话,心里却小鹿乱撞起来。

苏侯显然对林峯的突然造访感到不满,但是林峯人已经到了,他也没有办法,只得下跪行礼,并对苏妲己和小蝶说道:“还不拜见大王!”

“啊?大王?”苏妲己疑惑地跟着苏护跪下,心中作了一百种揣测,却没有一种能够对得上,最后,他悄悄抬头,又看到林峯正激动地盯着她瞧,她心中顿时更乱了。

苏妲己正准备跟苏护说自己的想法,林峯就来了,苏护还说林峯就是大王。

她原本以为,那个浪人林峯可能受伤了,所以找了个人帮自己来替他传话。

如果是那样的话,苏妲己已经做好了打算,无论怎样,都一定要苏护取消这场招亲,哪怕以死相逼。

可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是大王。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让苏护称他为‘大王’,那就是大商朝唯一人皇‘纣王’!

苏妲己的潜意识里认为,林峯不可能请得动纣王帮他传话。

所以苏妲己瞬间凌乱了,她也开始害怕得瑟瑟发抖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多半是林峯真的遇难了,而眼前的纣王出于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苏妲己娇躯乱颤,林峯心中吃痛,他双手扶住了苏妲己,低声说道:“起来说话,苏侯,你也起来!”

此时的度厄真人,早已经布下了防护阵法,以阻隔旁人偷听,自己退出了内堂房门外,关了房门,守在一旁。

林峯独坐主位,苏护坐在下首,他的身后,站着苏妲己和小蝶。

小蝶本来想要退出内堂,以她的身份,是没有资格面圣的,但紧张得花枝乱颤的苏妲己一把拉住了她,她只好陪着小姐留下了。

林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苏护,苏妲己!”

苏护和苏妲己应声道:“臣、臣女在!”

林峯点点头,轻声问道:“苏护,封神劫将至,天下修仙之人,无人能避,这事,你知道吧?”

苏护应道:“臣略知一二!”

林峯知道,这些大儒一般都比较谦虚,说略知一二,便是知道得差不多了,他也无需继续解释太多,便接着说道。

“上次,无尽之海妖魔肆虐,孤心有所感其跟封神劫有关,化身林峯前来查探,有幸,结识贵侯府千金!”

“啊?”

苏护和苏妲己、小蝶三人,齐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尤其是小蝶,张开的嘴巴差不多能吃下一个拳头。

她无法相信,眼前威严无比的大王,让人不敢与之对视,甚至只是站在苏妲己身旁,她也双脚打摆子,只能和苏妲己相互搀扶。

他会是那个带着他们一路从石头城,同骑一马,说说笑笑,为她和苏妲己上山抓鸟,下河捞虾的浪人林峯?

苏护虽然早有怀疑,听郑伦说,是一个叫林峯的人就走了小姐。

其后,苏护在自己的封地全城缉拿林峯,直到苏妲己再次回到冀州,他才撤去了缉拿令,改为派兵前往无尽之海寻找林峯。

到最近,纣王化名林峯非要参赛。

苏护就隐隐感觉到背后似乎有所牵连,但他实在无法想象,堂堂一国之君,会是那个倒骑毛驴的林峯?

“爱卿不必多心,孤一言九鼎,自然不会诓骗于你,那时的林峯,是孤,今日林峯,也是孤!”

苏护问道:“臣有一事不明,既然当时大王身在石头城,而朝中又传来大王亲自批阅的公文,这作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