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纣王深陷朝堂乱局,商容提出十罪,杀人诛心,咄咄逼人。

法外分身与罗睺争夺元神,陷入了焦灼,岌岌可危。

远在千里之外的郦城,却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

郦景酒楼,高八层,上五层是客栈可供住宿,下三层每层宽百尺,一面临湖,一面临街,每日接待的食客如过江之鲫,生意红火。

这一日的郦景酒楼,并不对外营业。

场子被包下了,包下这个场子的,正是酒楼的主人家自己,罗家的大少爷罗贯。

“表妹,今日里我请来了江东士子无数,有那文坛大家姜海,还有那法家嫡子法子墨,俱都是文坛后起之秀,英年才俊,大家都仰慕表妹已久,还请表妹给哥哥这个面子,演奏一曲可好?”

在苏妲己的厢房里,罗贯弯着腰苦苦哀求着。

小蝶坐在一旁讽刺道:“罗公子你走吧,你没看到我家小姐心情不好吗?还要请她出去弹琴,你可真是位好哥哥啊。”

罗贯表情略微有些尴尬。

他不是不知道,自从那个叫林峯的年轻浪人从郦城离开以后,自己这个表妹就开始郁郁寡欢了,如今一晃已经过去两月之久,那人迟迟不来信息,表妹却日渐消瘦了。

罗贯解释道:“冀州发来的通缉令,第一个便是林峯,说是通缉林峯,其实就是舅父逼表妹回冀州,很快通缉令就会张贴出来,我也无法压得太久,只怕到时候,表妹还是得回到冀州。”

苏妲己神色忧伤,淡然苦笑道:“我不走,此间事未了,我哪也不想去。”

“可是小姐,你在这里苦等着也不是办法啊。”

小蝶砸了咂嘴,叹气道:“不如就像罗公子说的,先回冀州去,把事情跟老爷说了,说不准老爷深明大义,还会派兵去寻林峯公子呢。”

苏妲己娇羞地扭过头去,训斥道:“小蝶你说什么呢,寻什么林公子,你若再胡说八道,掌你嘴。”

她终究只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和林峯也只是一面之缘,更没有情定三生相互表白爱慕之意什么的,所以,她想归想,却是不能够说出来的。

小蝶却不这么以为,自己家小姐放着好好地罗府大院不住,非要住这酒楼客栈,天天在这守着,不就是等林峯回来嘛,她心直口快,可没想那么多。

“呃,原来表妹心上有人了。”

罗贯有些失落地叹气道:“难怪我江东英豪无数,名流士子如过江之鲫,竟都没有一人能入表妹眼里,可不知那位公子是哪家侯爷?抑或是有通天的修为?”

苏妲己娇羞道:“休得听小蝶胡说,哪有什么侯爷公子。”

“哈哈,小姐要是不要林公子的话,下次可记得把他许给小蝶呃,小蝶不嫌弃他是个浪人呢。”

“小蝶,你……多嘴,哼!”

罗贯酸溜溜地望着苏妲己跟小蝶玩闹,叹气道:“那位林公子虽无甚家世,倒也长得清秀,可惜啊,他偏要去探查什么魔眼……”

苏妲己听到了罗贯的言外之意,心中一紧,赶紧问道:“魔眼,有消息了?”

“有了,我怕表妹担心,一直没说,但消息现在也传开了,就算我不说,表妹也很快就会听到。”

“快说,我近些日不曾到外边走动,还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罗贯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哀伤,淡淡说道:“从魔眼回来的修士说,魔眼风暴已经平息了,过半的修士死在了那里,没死的,早半个月前就已经走光了,没人敢在那里停留。”

“死了?走了?为什么走了?为什么不敢在那停留?”

既然林峯没有回来,苏妲己当然希望他是逗留在魔眼了。

但又听说没有人敢停留在魔眼,她的心顿时被揪了起来。

“你们知道魔眼封印里,是什么大妖在作祟吗?是魔祖罗睺,这是经过九死一生逃回来的修士传来的确切消息,我也是花费了好大代价,才打听到的。”

“罗睺,很厉害吗?可是它跟修士不敢逗留魔眼,有什么联系吗?”

罗贯担忧地说道:“那当然有关系了,传言,魔祖陨落后,二世魔祖叫阎魔,三世魔祖叫无天。听说魔祖罗睺和阎魔都在东海出现了,这么恐怖的两个魔祖在那,谁还敢靠近啊,别说魔眼了,就算是郦城,都不一定是安全的。”

苏妲己眉黛紧撅。

酒楼里其实早就传开了,说是查探魔眼的修士早就回来了,还没有回来的,以后也回不来了。

苏妲己一直不愿意相信传言。

此刻罗贯亲口说出,她不由得心慌了起来。

“我心堵得慌,要休息了,哥哥请自便。”

苏妲己握着手帕,捂着心口,喘息得厉害。

“表妹,外面有上百士子慕名而来,你还是见一见他们再休息吧。”罗睺想要抓住苏妲己的手。

就在这时候,门外来了一人,敲了敲门棱问道:“苏妲己在吗?”

苏妲己扭头朝门口望去,正是当日酒楼里与林峯说话的白衣修士。

她当下欣喜地从罗椅上一跃而起,跑到了茶桌旁,难掩激动地问道:“我是苏妲己,先生请进。”

云中子微微扼首,说道:“小道为林兄传一句话,说完就走。”

苏妲己紧张地胸口此起彼伏:“什么话?”

“林兄已经陨落魔眼,小姐不必等了。”

云中子没有说谎,他确实是看到林峯陨落进了魔眼阵法内,里面是罗睺魔祖,再往里面就是冥界入口了。

以林峯的修为,怎么躲过黑龙和罗睺,那可是魔祖啊。

为了不耽误苏妲己,他情愿把伤人的话直接告诉她。

云中子这也算是帮林峯料理后事了。

苏妲己热泪盈眶,豆大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没办法哭,她凭什么呢?凭一面之缘,还是凭她送了他一条手绢?

他是他,她是她,他俩什么关系都没有发生过。

到最后,她发现自己连为他哭的资格,都没有。

云中子想要退去。

“先生请等一等。”苏妲己忍着眼泪问道,“先生可否送我和小蝶回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