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袁秀自己也没有想到,一顿简单的涮羊肉就把河东卫家的嫡长子,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卫仲道虽然对袁秀逆子的身份抱有一丝芥蒂,但还是没能挡住涮羊肉的诱惑,之后的日子便是一旦有空就会来到如归营吃白食。
虽说汉末时期,羊肉也是极为稀缺的肉食,但如今袁秀的生意都是以金计价,区区几顿火锅就能加进与卫仲道的关系,自然是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几日下来袁秀也渐渐发现,卫仲道此人除了不谙世事之外,其实还是个博闻强记的天才。
四书五经能倒背如流不说,任何一本袁秀能叫得出名字的古典名籍,卫仲道皆能一字不漏的将其背出来。
这河东大家的嫡长子,也绝非是个绣花枕头。
不过卫仲道虽然记忆力超群且博览群书,只知道照本宣科但却不晓变通,给出自己的理解。
而袁秀在这几日对卫仲道也是颇有提点,大有一种老前辈给晚辈传功的感觉。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袁秀的提点便是让卫仲道原本局促的思想与视野瞬间打开。
时间一久,两人的关系已然熟络,袁秀虚长卫仲道几个月的出身,因此被其唤作了大哥。
“袁大哥,我发现这世人对你的评价存在谬误啊。”
火锅前,卫仲道一面夹着刚涮好的青菜,一面同袁秀聊着天,这日子过的着实舒坦。
袁秀饮下一杯淡酒,一扬眉头道:“你是说逆子的名头?”
两人已然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因此卫仲道也是直言不讳的点了点头。
“是啊,袁大哥可知我第一见你时,对你是何种印象吗?”
袁秀一脸好奇道:“说来听听。”
卫仲道也属老实人,便是如实道:“我只觉袁大哥就像个人间败类。”
“即阴险狡诈,又满肚子坏水,是个自私自利会遭天谴的小人。”
好嘛,这卫仲道也太过实诚了,袁秀听罢后顿时苦笑不得道:“真有这么不堪吗?”
卫仲道点了点头道:“读了一辈子书,书上都是教的忠义孝悌,此时遇见一个书中的反面人物,我对袁大哥自然是没有一丝好感。”
“不过现在不同了,就想袁大哥所说的,书上说的不全都是对的,别人说的也不全都是对的。”
“天下人皆传你是背父投敌的逆子,可我如今反倒觉得,你更像是逆浪而上的英雄。”
“为天下人之不敢,先天下人之先。”
听着卫仲道的肺腑之言,袁秀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好似被卫仲道触及到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淡淡一笑,端起酒杯:“什么都别说了,喝酒!”
“好!喝酒!”
关于精盐的事情,也随着商会的如期举行而告一段落,一千五百石精盐,袁秀以四千金的价格分给了卫仲道一半,剩余一半则以五千金的价格被其他商人合伙收购。
至此一来,一月所精炼的一千五百石精盐,预售一空。
袁秀此时手上已然有了近万两黄金。
而想必万两黄金这种袁秀早已经预料到的东西,新结交的好友卫仲道反而是意外之喜。
由于结识了卫仲道,袁秀则是一改此前的计划,心中俨然有了一个更庞大更宏伟的目标。
沽月楼顶楼的大堂内,李义脸上阴云密布,目光略显愤恨的看着另一端的客人。
而这位正坐在大堂内悠闲的喝着香茗的客人,便是逆子袁秀。
李义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袁秀,对于眼前这个逆子,心中除了三分的愤恨外,还留有七分的忌惮。
原本卫家的陈客已经打算同李义联手,在商界打压孙守财,到时候孙守财一倒,这洛阳的商界就是他与陈客两人平分天下了。
到那时,李义完全可以跳出袁家的掌控,进而以河东卫家作为新的靠山。
可谁曾想这中途忽然杀出个袁秀,不但拉拢孙守财贩卖精盐,让孙守财名声大盛,东山再起。
更可气的时,陈客此时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竟然主动前来要求解除联盟,不再合作。
如今李义即得罪了孙守财背后的王家,又同袁家逐渐疏远,此时拉拢的卫家也同他划清了界限。
原本长袖善舞之人,一下子就成了四面楚歌的众矢之的。
形势突变之下,让李义这几日便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今日见着袁秀登门拜访,李义虽不知其目的,但稍微想想也清楚,逆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前来拜访,定然没有安什么好心思。
“恩,这茶果然芬芳四溢,唇齿留香啊。”袁秀喝罢一口茶水,便是由衷的赞叹道。
另一边的李义听着袁秀的赞赏,脸上反而更显阴郁。
“袁大人,您远道而来,不会就是为了同我喝茶的吧。”
“要不是李东家提醒,我还差点给忘了呢。”袁秀故作被李义点醒,连忙将茶水放到一边。
“我打算开办一个洛阳商协,想请你一道参加,不知道李东家有没有兴趣啊?”
“商协?”李义眉头一皱,随即疑惑道:“小人张这么大以来,还从未听过商协,还请教袁大人,商协是个什么意思?”
袁秀笑着解释道:“所谓商协,便是集结洛阳各方商人的一个协会,目的是为了将各家的力量集中起来,凝成一股绳。”
“毕竟身处乱世,个人之力轻若鸿毛,万人齐心可撼泰山啊。”
袁秀这话虽然说的好听,可李义毕竟也是个混迹商界多年的老江湖,一眼便察觉出了其中的猫腻。
说来轻巧,你只怕是想掌控整个洛阳的商界吧。
李义目光一凝,心想这逆子年纪不大,野心倒是不小啊。
“李东家可愿意参加啊?”
面对袁秀抛出的橄榄枝,李义果断笑着推辞道:“小人势单力薄,就算加入这个所谓的商协,只怕也帮不了什么大忙。”
“还请袁大人,另谋他人吧。”
你这老狐狸,要是能直接答应,我才会觉得奇怪呢。
眼见李义婉言推辞,袁秀心中暗自一笑,故作可惜的叹了一口气,便是干脆的起身。
“唉,既然李东家不愿加入,那就算了吧。”
“可惜这商协的三个头席,终归是缺了一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