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好歹？”
整个帐房内雅雀无声，就连老成深谋的贾诩此刻也是瞪大了眼睛，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袁秀保持着最后的一份理智，强颜冲着卫仲道一笑，“就当我不识好歹，公明送卫公子离开吧。”
卫仲道见自己搬出了卫家的名头，却还是三番五次的遭到袁秀的拒绝，一时间只觉得是哪里出了岔子。
于是忍不住再次对袁秀提醒道：“袁大人，我可是卫家的嫡长子。”
“哦，那又如何？”袁秀一脸无语的看着卫仲道，一时间也不清楚这公子哥是真傻还是假傻。
眼见如此，陈客便是只好冲着袁秀使了个眼色道：“袁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陈客说着一脸歉意的凑到了袁秀身边，轻身耳语道：“不瞒袁公子说，我家公子从未在世俗上与人打过交道，只知道埋首苦读。”
“所以有这么一点……眼高手低，不谙世事。如有冒犯之处，就还请袁大人见谅。”
一听陈客的解释，袁秀这才恍然大悟，感情你直说他是个书呆子不就完了嘛。
这一下，袁秀才算明白，卫仲道为何能说出这么多蠢话来了。
一时间袁秀腹中的火气顿消，毕竟谁会跟一个傻子较劲。
不过该如何处理这个书呆子呢？
袁秀微微挑眉看了卫仲道一眼，心中忽然来了注意。
这卫仲道虽然行事上略显傻气，可他卫家嫡长子的身份却是明摆着的。
如果有办法同此人叫好，未来或许也能成为一大助力。
一时间袁秀计上心来，随即冲徐晃使了个眼色，让其退下。
“卫公子，您乃是读书人，想必是最讲道理的吧？”
袁秀收起脸上的不悦之色，换而冲着卫仲道淡定的问道。
“那是自然，本公子皓首穷经数十年，自当是以圣贤道理与人相交。”卫仲道一仰头，神情极为自信。
“好，既然如此那秀便与你讲讲道理。”
眼看卫仲道竟然如此顺利就落入了自己的圈套，袁秀心中暗笑。
“所谓经商之道，乃是利益往来，双方共赢。”
“您却搬出卫家的名头，硬要我减价三千金，这是不是有点仗势欺人的嫌疑？”
“这……”被袁秀这么一问，卫仲道顿时难以作答，在稍稍思考一番后才吞吐的反驳道：“非也，非也。”
“想我卫家乃是河东名门，区区三千金可曾看在眼里？”
“这是我有意接好袁大人，而非是打算强买强卖。”
眼下在卫仲道的认知里，依旧还是觉得自己卫家能买袁秀的精盐，那就是给你天大的面子。
让你便宜三千金，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看来卫公子还是没有明白，三千金到底意味着什么啊。”
眼见这卫仲道对钱财的价值还没有一丝一毫的概念，袁秀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便开口解释道。
“卫公子你可知，当今一户百姓一年的用度是多少钱吗？”
卫仲道微微摇头。
“一年大致在二两左右。”
“黄金？”
“白银！”
袁秀略显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心想到底怎样的家庭才会养出这么一个白痴儿子。
“三千金便是三十万两白银，三十万两白银那便是十五万户百姓一年的吃穿用度。”
“而洛阳一城，百姓也不过二十余万户。”
“也就是说，三千金差不多就是一城百姓一年的花销。”
“您现在可否已经明白，三千金价值几何了？”
袁秀说话的语气虽然平淡，可在卫仲道的听来却是振聋发聩。
从小就泡在蜜罐之中的卫仲道，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生活，每日除了琴棋书画之外，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哪里会明白金钱的概念。
而当下袁秀便是用着最为通俗易懂的道理，告诉了这位不韵世事的书呆子，三千金到底有多么贵重。
卫仲道此刻此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这随便的一手砍价，就斩掉了近半个洛阳城百姓一年的开销。
卫仲道暗自咽下了一口唾沫，已然明白了自己早前所说的话到底有多么离谱。
“在下刚刚言出有误，对袁大人多有冒犯，这里给您道歉了！”
卫仲道一时冲着袁秀鞠躬致歉，脸上也是尽显羞愧。
袁秀见状，一时间对这位贵公子也是有所改观，这卫仲道虽然看似桀骜清高，可本质上却也不坏。
在袁秀看来，眼前这位卫家的嫡长子，就好似一张可以任由人涂抹的白纸般单纯。
若是真能将其结交，似乎日后对自己会有极大的裨益。
于是袁秀连忙上前，一把将卫仲道扶起，便是嬉笑道：“卫公子严重了。”
“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公子知耻而后勇，方才是君子之风啊。”
袁秀眼看这气氛已经到了，于是立马提议道：“今日公子难得能来，要不我摆下酒席请公子喝一杯如何？”
“公明，将我之前造的那口锅搬来。”
袁秀说罢，还不等卫道仲拒绝，便热情的一拉对方的手，随即设宴请客。
没过片刻，一口形状怪异的锅炉就被抬进了帐房，随即士卒在锅炉下方添加煤炭，上方则是加上水与羊肉的薄片。
众人围炉而坐，待煤炭烧红，上方的羊肉也在沸腾的水中滚熟，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看着眼前这造型奇特的玩意，卫仲道便是忍不住的向袁秀问询道：“袁大人此为何物啊？”
别说是卫仲道了，就连阅历丰富的陈客也从未见过此物。
“这东西名叫火锅，乃是兄弟我家乡的一种炊具，将食物放入锅中由沸水一煮便可食用。”
袁秀说着，便是夹起一片羊肉放入卫仲道的碗中：“卫公子尝尝。”
卫仲道哪里见过这般奇特的吃法，光是闻着肉香就已经食指大动，毫不犹豫便拿起筷子一尝。
火锅涮出的羊肉，既去处了羊肉自身的膻味，有最大程度的保持了肉质的鲜嫩，在搭配上袁秀制出的精盐。
身为古人的卫仲道哪里能抵挡得住这般美食的冲击，吃得是连舌头都快要打结了。
一口羊肉，一口杜康酒。
众人在火锅旁谈天说地，气氛好不热络。
谁也未曾想到，袁秀只用了区区的几盘羊肉几壶杜康酒，便将卫家的嫡长子的心给收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