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三人走出大厅后,千柔就用车将我和厉鬼妹妹送回了扎纸店,临别之际,她向我承诺,如果东夏一中的案子查到半点端倪,就会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

感谢之余我却不能告诉她,我内心的猜想,关于赵家的女佣死亡一案,我基本上已经晓得了个大概。

本来我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毕竟监控录像我也看了,女佣死法的确诡异至极,视频本身没有跳帧,就代表没有被剪辑处理过,我看见的就是原监控。

可监控视频里,至始至终都只有女佣一个人,唯一的可疑点就是赵无渊房间那道平白无故打开的门,而女佣的死因据千柔所言,乃是宫颈破裂,失血过多而亡,并且这破裂伤口看上去还像是人手抓的。

现场没有凶手,死亡原因却是因为外力,本来这应该是个典型的悬案,然而却被我看出了端倪。

至于让我推测出真相的线索,就是婚礼现场的小鬼真身,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见小鬼,但是小鬼的饲养方式,在我爷爷手札里却有明确记载。

小鬼需要供奉在主人的卧室里,并且终日不可见阳光,每天都需要进供香烛纸钱,以及水果熟食,若是想让小鬼害人,则需要饲养人血。

之前千柔曾说在赵无渊的房间内,闻到了香燃烧过的味道,大概率上就是用来供奉小鬼的香,燃烧之后残留的味道。

而赵无渊恰好又养了一只小鬼,女佣很可能就是被赵无渊的小鬼所害。

因为只有小鬼才可能大白天的出现在赵无渊房间,也只有小鬼可以做到普通监控拍不到身影,从女佣此前害怕的模样来看,应当是与小鬼正面相望了,否则绝不会慌不择路的想逃走。

至于小鬼为什么会杀女佣,这一点我也没有想到,但估计是女佣惹到了赵无渊,或者是小鬼本身。

这些事情真相虽然已经在我脑海里推出,可是我却并不能告诉千柔,毕竟太过匪夷所思,估计就算我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甚而至于会认为我是脑子出了问题。

因而,我暂时选择了闭口不提此事,准备等后面有机会,再想办法替女佣报仇。

我想替女佣报仇倒不是因为赵无渊得罪了我,而是因为养小鬼实在是有害天道,婴儿本来就是夭折之魂,已经十分悲惨,而将其炼制为小鬼后,更是令其去不得地府,入不得轮回,只有等以后作孽太多,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

赵无渊与阴宗这般残害阴魂,我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目送着千柔学姐的车开远,我便转身拉着厉鬼妹妹打开了扎纸店的卷帘门,一声巨响过后,整个卷帘门被我收起,我店内阴森森的纸人一个个的都被阳光映照出来。

同时铺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香烛纸钱味,这味道很淡很,但的确存在。

拉开卷帘门后,我就准备一步跨入,但是厉鬼妹妹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阻止了我向前跨步的动作。

我扭头一脸疑惑的望着她,正欲开口询问,但她抢先一步开口道:“这房间有问题,别进去。”

房间有问题?

闻听此言,我眉头一皱,收回了跨出半步的左脚,身体微微下倾,做好进攻准备,扯着嗓门朝着屋内喊道:“我看见你了,出来吧!”

我的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店铺,在房间内回荡片刻,但是并没有回答,也没有人现身。

见此情形,我就准备喊第二声,可厉鬼妹妹这边却传来一阵咳嗽之声,我再次将目光投向她,而她则白了我一眼,以看白痴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只是说有问题,又没说里面藏着别人,你脑回路真新奇。”厉鬼妹妹语气调侃的对我说道,并且说完之后又白了我一眼。

我强忍着把她头发揉乱的冲动,语气尽量和谐的询问道:“你说个话又不说清楚,单说有问题,这房子我住了这么久,能有什么问题?”

厉鬼妹妹摇了摇头,似乎是在为我的智商担忧:“你难道不晓得听话要听完的道理吗?还怪我没说清楚,你这房子里残留着一股阴煞之气,而且并不属于我与你的新员工,倒像是阴宗的人身上的气息。”

阴宗?

厉鬼妹妹的话,让我的心悬了起来,我当即抬头仔细扫视整个屋子,果然让我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

我门口的纸人本来是男童在左,女童在右的,可现在变成了女童在左,男童在右,而且他们的手腕处明显右胶水粘二次连的痕迹。

但厉鬼妹妹所言的阴气,我并没有察觉到,兴许是境界不够,因而我直接掏出了直播手机,毕竟现在这手机可以看见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其实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拿出的手机,因为这手机摄像头是与视频通话功能绑定的,视屏通话功能每天仅限使用一次,今天的已经被我用了。

当我将手机屏幕点开后,却发现原本只有三个app的手机上,多出一个摄像头图标,这应该就是视屏通话软件,我伸手试着将其点开,结果却让我很意外,屏幕竟上清楚的映现出我店铺内的场景。

摄像头可以使用。

我当即将手机举起,屏幕中我的店铺被一阵淡黑的雾气萦绕,这应该就是厉鬼妹妹说的阴煞之气。

阴宗的行动速度有点超乎我的预料,我才在婚礼上将他们的人弄伤,这刚回家就发现家里被他们光顾。

中间相隔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已经顺利找到我的地址,并且在不使用暴力的情况下将我家房门打开。

幸亏有厉鬼妹妹在身边,这才让我避免了踩雷的可能,万一他们在我家布下陷阱,我此刻也可以提前防备。

“不对,家里似乎只有门口的纸人出了问题,其他地方一点点变动都没有。”说着,我跨步朝着屋内而去,还没有走出几步,我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一滩红色的痕迹。

我赶紧将手机拿开,朝着地面看去,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滩已经凝固的血液,这血液成喷射状,中间一大滩,四周星星点点,尤其是冲着里屋的方向,点点血迹最多。

“这应该是自人的嘴里喷出的,而且看起来是受了外力伤害,而这伤害来源正是里屋方向!”作为政法大学毕业的学生,我也曾蹭过隔壁大学的刑侦课,正好学了血液形状代表的受害者状态。

不过这个结论却让我眉头紧皱,因为里屋乃是供奉神像的屋子,里面除了爷爷的灵位,三清画像以及赤帝外,就只剩下一个书卷手札符咒了,根本没有可以伤人的东西。

这阴宗来人是怎么受伤的?

我赶紧举起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了被红布遮挡的里屋,但摄像头映出的东西却让我心生寒意。

屏幕上显示,我面前的血迹前方,有四排脚印,这脚印呈黑色,有两排是脚趾朝着外面,另外两排是脚趾朝着里屋。

换句话说,在阴宗之人走到这里时,很可能是被里屋内走出的未知东西打伤,在打完人后,这东西又回到了里屋。

这个猜测令我不寒而栗,里屋有一半可是我休息的地方,难道我这几个月都是陪着一个未知存在睡觉?

我掏出辟邪符握在手里,举着手机朝着里屋而去,厉鬼妹妹由于害怕神像与神坛,因而并没有跟着我,也就是说,倘若我真与这脚印主人相撞,那么就只有我一个人面对他。

不久之后,我就撩开了红布,走到了里屋当中,这脚印一直延伸到里屋神坛,我也一路跟到神坛,脚印在神坛下彻底消失,而我面前则是一道白墙与供奉的神像。

什么情况?

莫不是钻进白墙里了?

就在我摸不着头脑时,手机里却映出了一个手掌,这手掌印位于神坛下的柜子上,我将柜子拉开,里面果然已经乱作一团。

原本被我整理得整整齐齐的符咒与法器,此刻已经完全挤满了柜子,到处都是,乱七八糟。

我将符咒一张张挪开,最后黑色手印再次出现,不过这次却是出现在了第一次直播之前,老李电话里严肃警告我不准碰的木盒上。

当时我还打开过木盒,里面是一张透着血腥味的符咒,画的东西我也看不懂,中间是一个凶兽,四周则是密密麻麻的奇异文字,并不属于我所知的任何一种文体。

“咦?”我凝视着木盒,突然发现木盒两边都有四个手指印,唯独缺少了大拇指,这个发现让我原本就悬着的心,更加没有底了。

这印记看上去,就像是有人自木盒里,抓住木盒两边,爬出来了一样,我基本已经把脚印来历弄清了,就是木盒里钻出了一个人形之物,然后打伤了阴宗弟子,最后又回到了木盒内。

就在我思考之际,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的思绪打断,我赶紧摸出功能机,发现来电显示是老李的号码。

“喂?老李,怎么了?”

“哎哟,你赶紧过来,出大事了!”

我一愣:“你又胡牌了?”

“不是,是夏荷那个小姑娘,她……她她她……她失踪了!”

此话一出,我神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