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奇闻言也是皱起了眉头,他心里其实有着与郑启一样的疑惑,这石头不管是形状,还是颜色,或者说是其全部特征,分明都与陨石完美符合。
按理来说绝对是陨石无疑,而且陨石虽然价值不低,但也只是相对而言,若非将其卖给需要的宗教或者铸剑人士,否则送人都嫌占手。
因此,陨石的造假的可能性,以及可行性完全等同于零,毕竟造假也需要动脑子,还需要耗费大量时间,谁会放着简单方便的玉石造假不做,反而选择做既麻烦又耗时的陨石呢?
基于这些原因,周天奇便拱手朝着徐铭行了个礼,颇有几分请教之意的询问道:“敢问徐小友,这石头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为何看似陨石无疑,切开却与陨石完全不同?”
他是赌石领域的泰斗不假,他爱自持身份也不假,他在赌石行业蹭蹬数十年,见过的石头造假也不计其数。
然而像眼前这种陨石造假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已经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
作为热衷于赌石之人,比起名声地位颜面,他反倒认为搞清楚这石头的情况更为重要,因此垂问徐铭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丢人之事,哪怕他才与其争论讽刺不久。
好在徐铭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之辈,此刻见周天奇主动询问,他也很是乐意为其解答,却见他拿起桌上已经裂缝遍布的石头,将其举起之后,朝着众人展示了一圈道:“其实本来郑先生的推断没有错,这石头无论是外观,还是其色泽,或者是重量而言都与陨石无异,可是其表面却有结晶体,这一点就足可以证明这石头,并非是陨石!”
要知道陨石在坠落之石都是经过大气层剧烈摩擦的,大气摩擦产生的高温,足够将诸多坚硬的金属融化。
而水晶也好,钻石也罢,二者的组成元素,都与玻璃相当,数千度的高温足够融化金属,玻璃自然也能够溶解,因而,若是这石头真是陨石就根本不会有结晶体存在。
然而,在场的人虽然大多饱读诗书,精通经典,可却都是唐朝人,并未接触过化学,物理知识,因此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于是认知上的浅显,导致忽略了结晶体也是正常的。
“单凭结晶体就能证明其并非陨石?这是什么道理?”周天奇闻言,依旧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你们可曾见过琉璃瓦?琉璃就是最简单的结晶体,而琉璃在很高的温度下就会溶解,陨石落到地面时会燃烧,其表面温度极为夸张,足够溶解一切结晶体!”徐铭选择了一个通俗易懂的比喻,琉璃其实就是玻璃的前身,在華夏古代就已经存在,只是在唐朝还属于奢侈品行列,毕竟烧造技术不成熟,温度很难达到玻璃成型的程度,因此就物以稀为贵了,可是在场之人都是有头有脸的,琉璃应该都见过。
果然,周天奇闻言后,露出了恍然之色,紧接着摸了摸胡子道:“难怪以前所见陨石都没有结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除了这结晶体以外,这颜色与重量又是如何一回事?”
徐铭闻言,直接自石头内沾起些许银色颗粒在手掌,随后将其暴露在空气中,很快他手心中的银色颗粒就成了灰色,紧接着就成了黑色,他进一步解释道:“相信诸位都曾见过炼丹术士,其实这重量的玄机就在他们炼丹用的材料,我手里之物乃是磨成粉的铅,铅的重量比之铁更大,因此用铅做填充物是再好不过的材料,至于颜色,其实这石头外表就是一层被烧成这颜色的铁皮罢了。”
他本来还不清楚这石头的造假手段,但当他拿到这块石头时,他才发现其内部的黑色颗粒其实并非全是黑色,而是在黑色中夹杂着些许银色,而银色在接触氧气后迅速转给,这与一个金属元素的氧化反应是一样的,并且这种金属元素在重量上恰好与铁相当,还容易被磨成渣,这金属的名字便是铅。
徐铭将他的结论毫无保留地全部说出,至此,他一一回答了周天奇的疑问,也一一推翻了郑启的结论,并且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所以,在他说完之后,周天奇当即朝其又行一礼道:“先前是我唐突了,不知小友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赌石见识,远非我等目光狭隘者可比拟!”
他此刻是真对徐铭敬佩,小小年纪尚且有如此见识,日后可还得了?甚至远非同龄时的他可以相比。
“言重了,各位可还有不服我抓赵航剑者?或者有没有不服我赌石技术者?”徐铭话毕,抬眼望向了周天奇。
周天奇神色一滞,他当即移步到钱耀祖面前,向其拱手道:“钱兄,家中还有要事,我且先行一步!”
紧接着,原本还打算为钱耀祖出头的一干大师纷纷向其道别。
“钱兄,突然感觉家中老母饭身体不适,我且失陪!”
“钱兄,刚才下人通知说我娘叫我回家吃饭,我先走了!”
............此刻一干大师是真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毕竟徐铭用绝对的实力打了他们两次脸了,如果说第一次汉白玉是意外,第二次其说出陨石造假时,那便证明了其的实力,鬼知道若是贸然与他继续相斗,会不会惹来第三次打脸!
因此,还是暂时避退比较好!
以周天奇为代表的赌石领域大师们,转眼间就走了个干净,只剩下钱耀祖一个人孤立无援,正当众人都以为赵航剑必被徐铭抓回家之时,突然中年男子的声音自人群后方传来。
“哼,胆敢扣我赵家子嗣,是在欺我赵家无人吗?!”
话音未甫,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便响彻全场,并且整个地面都在随着脚步有节奏的震动,像是地震了一般。
众人的目光则被一支突如其来的队伍吸引,徐铭见此队伍,顿时神色微变,眉头轻皱。
此刻人群背后,骤然出现你支身披甲胄,手持长枪的队伍,这支队伍约莫两百来人,成两行纵队将整个赌石区域自中心分开,而队伍最前方有人高举着写有“赵”字的旗帜,领头者则是赵家的家主赵无渊。
赵无渊是在家中闻听有人扣下了赵航剑,因此才亲自带领府中私兵而来,他一来是想看看成都府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二来则是向成都府各大一流家族示威,毕竟私兵可不是一般大家族可以养得起的。
而令徐铭皱眉的,也是这支装备还算精良的私兵,世家大族养私兵的规矩,早在战国时代就被禁止,在唐朝养私兵也是大忌,唐律明确规定了,除了朝廷钦点的节度使有资格养藩镇兵马外,其他家族一律不允许养任何兵马。
但是此刻赵家却在五玄会现场,当着一众世家的面,拉出了这样一支队伍,这队伍不仅人数众多,而且装备精良,而且步伐整齐,军容一致,明显是训练有素。
赵家养私兵想干嘛?难道不怕被唐庭知晓后治罪吗?要知道养私兵最轻的刑罚都是抄家,当事人发配边疆,因为这样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封建帝制的集权。
所以哪怕在西川有世家养私兵,无一不是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知晓,直接当着大庭广众拉出来晒的,恐怕自剑南立镇以来,也只有赵家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