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铭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开口。

“我推测本次眉州之危,很可能是人为导致的,因为此疾乃是中毒引起,本身不具有传播性,想要使人大规模患病,只能通过投毒,将毒物放置于众人饮用的水源,或者食用的吃食当中,才会引起大规模的同症状!”

他话声未甫,刘僻这边便一声冷哼,紧接着他的左手便猛地拍在了茶桌之上,将茶杯都震出一声脆响。

“何人胆敢在我西川之地投毒?莫非是不想活了不成?而且若是有人投毒的话,也断不可能引起这么多人中毒才对,毕竟我西川之地多山泽,各村各户水源都是分开于不同深山中,怎么可能同时中毒?”

刘僻听完徐铭的分析后,极为愤恨地低吼道,他觉得徐铭的分析虽然有理,可是经不起推敲。

毕竟西川之地的水源基本都是分散的,根本不存在许多人共用一个水源的情况,哪怕是在各大城池,几乎也是每家每户都有水井,投毒最多只能让一两户人家中毒,根本不可能让成千上万人都出现症状。

并且,投毒历来就是杀头大罪,若是被发现,轻者刺字杖刑,严重者直接杀头,甚至诛连三族,如果不是有天大的仇恨,谁会冒着被诛连三族的风险去投毒杀人?

但就算是有仇也说不通,因为眉县光有中毒症状者起码就数千人,而且彼此之间大多还不是一个地方,没有任何联系,谁所以会同时与成千上万人结仇?并且还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向成千上万人的人投毒?

因此,刘僻认为徐铭的分析完全不符合逻辑,至少在他看来这投毒之说是完全不成立的,因为完全没有可操作性,也没有嫌疑人与凶手动机,所以他并不怎么相信徐铭之言。

见刘僻发怒,徐铭并没有惊慌,也没有急着要向其证明是有人投毒,而是神色淡然地回应道:“您认为投毒不可能的原因是西川水源分散,可是如果投毒者并非一个人,而是十个人,二十个,三十个,甚至一个有组织有预谋,一天十二个时辰只负责投毒的团伙呢?”

他眼神灼灼地直视刘僻双眼,语气非常肯定,就像是已经确定投毒者乃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团伙了一般。

其实刘僻认为的水源问题,徐铭也考虑过,但水源分散并不代表不可以投毒,毕竟马钱子的致死量只需要几微克,一颗马钱子足够轻易杀灭门一个六口之家,因此投毒者只需要一颗一颗的往别人水井,或者水池,还有溶洞等地方扔马钱子就行了。

马钱子晒干之后一样有着剧毒,但是却极轻,便于携带,一斤马钱子就可以轻易让一个数百人的大村庄封门绝户。

若是投毒者并非一个人,而是数十人甚至上百人,每天游走于眉州,想要让眉州少部分人中毒,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刘僻闻言顿时怒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忧虑的神色,显然徐铭的话触动了他的神经。

“而且您不认为这次眉州之危疑点很多吗?在孙小月来刘府之前,我们甚至半点关于眉州的风声都未曾听闻,就像是眉州的消息被人为隔绝封锁了一般。”

徐铭望着一脸忧虑地刘僻,毫不避讳地说道。

他知道刘僻是个极为自信的人,西川在其治理下达到了历来最为繁荣的时期,可以说其对整个西川的军权掌控力也好,政治掌控力也罢,都是极强的,甚至每个州县官员都是其亲信,基本上做到了对西川之地的全知全能。

可是他这句话,无疑是在打其的脸面,甚至可以说是在故意否认其在西川苦心孤诣建造起来的亲信网络,这很可能会将其激怒。

但是为了西川的百姓,徐铭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毕竟他是知道西川野史的人,他并不愿意再见到野史上的惨剧,在他的眼前再次发生,他必须要改变历史!

但刘僻听了徐铭的话以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又极其失望地叹了口气道:“我其实也很奇怪,眉州县令可是我亲侄子,按道理来说,若是眉州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应当报给我才是,我几天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隐瞒事实,甚至到了如今也不见其上报。”

徐铭闻听刘僻此话,同样轻叹口气,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失望道:“何止是官府,自孙小月入刘府以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时间,眉州距离成都府也就一天一夜的路程,按道理来说就算官府不上报,来成都府的眉州商旅等终归会知道情况吧?

或者成都府去眉州之人,也应该会闻听些消息,但这三天整个成都府平静如水,并没有关于眉州本次灾祸任何传闻,这不仅不符合常理,甚至不符合历年来类似情况发生时的消息传播速度。”

徐铭之所以感觉此次眉州众多人中毒原因乃是人为的原因,除了只有投毒能导致大规模中毒外,便是这消息传播的速度。

按常理来说,一个地方短时间内突然死了很多人,那谣言早就应该传遍整个西川了才对,可是这次非但没有传遍西川,甚至连距离眉州颇近的成都府都没有任何传闻。

这如果不是有一股力量刻意封锁了消息,徐铭打死也不相信。

刘僻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心里也有些赞同徐铭的说法了,毕竟眉州之事的确不符合常理,经过徐铭的分析疑点就更多了,并且他也此刻也认为这其中定然有,某种势力或者某种存在刻意隐瞒了这次事件的全部消息。

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在他心里产生,他最后朝着徐铭说道:“贤婿分析得极为有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思量思量解决之法,后面估计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所以你就不要再出刘府了。”

说完,刘僻便向徐铭挥了挥手,徐铭则很是恭敬地朝着刘僻拱手告辞。

殊不知,前脚刚踏出议事大厅,便被一个身影拦住,这道身影极其惊艳。

饶是徐铭见过不少美女,此刻也禁不住心头一颤,暗叹其容貌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