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铭此言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反对声如潮似浪,在场吴家之人更是对徐铭摩拳擦掌,剑拔弩张,现场气氛也在霎时间紧张到极点。
在吴家众人看来徐铭这话简直就是在打他们的脸,因为吴家之所以能在西川之地成为大财阀传承数百年,并占据大唐半壁江山的酒水市场,靠的便是他们的酿酒技术,这也是他们家族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而徐铭竟然敢口出狂言,说他们根本不懂酿酒,这不是摆明挑衅吴家的尊严吗?
刘安闻听此言,同样身心巨震,满眼骇然地望着徐铭,他本以为徐铭之前的话,已经够张狂了,又是要堂堂吴家之主提供全部粮食,又是强行要求其白送的,放眼整个西川世家子弟,敢像徐铭这么做的,估计一个都没有。
可是他万万未曾想到,徐铭居然还敢口吐芬芳,蔑视吴家之主的威严,轻视这传承数百年的酿酒世家的经验,如此剽悍的作风,就算是他父亲刘僻恐怕都不敢。
此时的刘安望着议事大厅内,吴家之人手中明晃晃的刀剑,他不再是坐如针毡,而是感觉汗毛乍立。
就像是这些刀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一般,只要他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横死当场的结果。
吴岳林同样被这言语怼得愣神,徐铭屡次语出惊人,每一句话都远超他的逆料,作为老一辈掌权人物,又是蹭蹬商场数十年的老江湖,吴岳林自认他的胸怀已经够宽阔了,但是徐铭的话还是将他气得不轻。
什么叫酿酒是一门技术?
什么叫他们不懂酿酒?
什么叫狗屁第一酿酒世家?
如果他们吴家都不懂酿酒,不配称为酿酒世家的话,那么整个西川,乃是剑南,甚至整个大唐,恐怕就没有任何一个酿酒世家敢称懂酿酒了!
要知道他们吴家的酿酒技术,可是吴家祖上耗费了无数精力,财力,人力才换来的,期间不知道费尽多少心血,徐铭竟然说他们不懂酿酒,不能称西川酿酒第一世家,这简直是在侮辱吴家的尊严,蔑视他们的列祖列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吴岳林也终于是忍无可忍了,他当即冷哼一声,左手猛然拍在木椅的扶手上,随后怒视徐铭道:“无知小儿,老夫若非顾及你是刘僻女婿,又是徐家长子的话,早就将你乱棍打死了,你莫要不识好歹,若是再敢大言不惭,就休要怪老夫无情!”
说这话时,吴岳林整个人面色铁青,语气严肃,多年来做上位者的气势自然释放,仿佛有着禁止任何人质疑,或者挑衅的莫大威严!
“老祖说的对,若非你命好生在了官家,此刻我非要劈了你不可!”
“我真不知道你一个纨绔,哪里来的自信,竟然敢蔑视我吴家酿酒技术!”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好好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也配说我吴家?!”
众人闻听他们家主发怒,此刻一个个也跟着义愤填膺地指责徐铭。
他们中大多数自徐铭说出第一句“全部要”时,便已经是怒不可遏,但是碍于吴岳林都未曾露出怒容,他们也只得忍气吞声,可现在吴岳林都已经带头发火,他们自然也不会客气。
其中大部分人,都在这短短一刹间,倾尽此生所学,把会的难听话,形容词说了个遍。
在滔天的谩骂声中,徐铭手拿折扇,神情自若,整个人说不出的泰然,仿佛这些谩骂都未曾进入他耳一般。
反观刘安,此时早已是面色煞白,整个人坐着都是身形颤抖,畏惧之情已经挂在了他的脸上,以及坐姿当中。
此时的他,是生怕徐铭再说点什么惊天之语刺激吴家众人,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在场吴家之人,都已经处于暴走边缘,所以若是徐铭出言再刺激一下,恐怕今天他和徐铭就别想走出吴家大门了。
但事与愿违,最后刘安的想法,还是在徐铭的嘴中被打破,却见徐铭一边晃着文人扇,一边轻声道:“吴前辈,您难道仅仅因为我说了一句真话,就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不成?且不说你敢不敢杀我们,就算是你把我们杀了,你吴家不懂酿酒,也是不争的事实!”
“竖子!休要胡言!”吴岳林当即怒拍放茶用的茶桌,而后指着徐铭呵斥道:“你今日若是来蔑视我吴家,挑衅老夫尊严的,那么就算是闹翻刘僻那里,我也要讨个说法!”
刘安被吴岳林的气势所震慑,整个人直接一愣,身体一软,便失去了重心,从椅子上摔倒在地,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而是坐在地上,双眼怔怔地望着徐铭与吴岳林。
徐铭见吴岳林如此愤怒的举止,非但不急着道歉,反而面带嘲讽地回应道:“莫说是我老泰山那里,就算是我亲生父亲那里,你去了也讨不到半点说法,你信不信?”
刘安闻听此话,神色骤变,作为一个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他立马就明白了徐铭的话外音。
徐铭所言不差,他吴岳林纵然掌控者吴家,吴家即使是西川之地的大财阀,但与刘徐两家相比,差了不知道几个档次,他若是想去找刘徐两家要个说法,这简直比进帝都面圣还要难!
况且,商人只是下九流行当,暗地里官商勾结还行,但明面上没有任何一个官员会愿意与他们为伍,普通官员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刘僻这种节度使级别,相当于诸侯一般的存在?
虽然他也不好惹,但那只是算上吴家全部实力的综合结果,只有他拉上全部家当,才能让刘僻这种人物投鼠忌器。
如果为了一个徐铭不痛不痒的一句话这,显然并不值得他这么做,毕竟一个只是蔑视吴家,一个却是要搭上整个吴家。
念及此处,吴岳林也只得摇头长叹,他知道他拿徐铭是彻底没办法了,杀又怕刘徐两家联手灭了吴家;扣留又怕刘徐两家上门找自己麻烦;放走又难以平息吴家众怒。
饶是他吴岳林见识深远,阅历丰富,驭人之术极其熟练,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徐铭和刘安,真的束手无策!
正当吴岳林为怎么处理徐铭而愁得焦头烂额时,徐铭这边又开口了,同样言辞犀利,同样丝毫不给吴家与吴岳林半点面子!
“怎么?不想承认你们不会酿酒?”徐铭露出了一个极为嚣张的表情道:“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反正在本少看来,你们吴家虽然传承了数百年,但是论酿酒,还是差了不知道多少功夫!”
吴岳林被这话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尤其是他见到徐铭脸上那嚣张到极点的表情时,更是想下令让吴家之人直接将其杀了!
但他的理智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并未趁一时之快而意气用事,他用尽量没有情感波动的语气回答道:“我吴家会不会酿酒非你一己之见,而自由天下酒客公论!
反倒是你,来我吴家,我吴家以礼相待,你非但不感谢,还屡次出言羞辱我吴家尊严,难道你在徐家就没人教过你处世为人之道吗?就不知道尊重主家吗?如此失礼,不怕给刘徐两家丢脸吗?”
吴岳林的三个问题可谓是针针见血,拳拳到肉,先是说徐铭没有教养,然后是不懂得尊老爱幼,最后是不懂得维护家族荣誉,这三者都是竖子小人作风,在古代可是极为丢人之事,哪怕是放到21世纪,都是非常令人反感的行为。
然而,这三条对于徐铭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他闻言,直接脸上的神情怪异地望向吴岳林,嘴里非常坦荡地回答道:“你难道不晓得本少从小到大就大字不识几个?这十几年除了女人,对什么都一窍不通?四书五经什么的,我更是一本都没看过!”
话毕,徐铭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追问道:“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生出我懂规矩,礼仪这种奇怪的想法!”
吴岳林见徐铭竟然如此回答他,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想说的话刹那间便难以出口,最后只得憋出一句:“既然你说我吴家不懂酿酒,我且问你这懂酿酒的家族在何方?”
徐铭听了吴岳林的话后,眼中露出一丝精芒,紧接着轻笑道:“这天下懂酿酒的并非是某个家族,而是一个资质不凡,天生神异,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人。”
吴岳林闻言直接大笑了几声,在他看来徐铭的话未免也太过离谱,他从不信什么天生神异,也不信这个世界上真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人,在他看来都是世人以讹传讹,或者杜撰罢了,不足为信!
而此刻徐铭竟然说天下懂酿酒者便是这样的人,在吴岳林看来徐铭的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因此,他面带几分讥讽,眼神玩味地询问道:“那敢问这天下懂酿酒之人,姓甚名谁,现在何处,现龄几何?”
徐铭闻言负手而立,昂首挺胸,神色淡定,语气平静地回答道:“这最会酿酒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现龄21!”
“你不会是在说你自己吧?!”吴岳林见徐铭的作态,以及他的话语,当即便问道。
徐铭则很是郑重地点头回答道:“正是鄙人!”
什么!?
众人闻听此言,全部愣在原地,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