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在客厅对峙着，气氛僵持，就连打扫卫生的下人都不敢出声。
直到屋子的玄关处出现了声响，一个奶乎乎的声音响起。
“妈咪！”
姜木子来不及反应，一个圆滚滚带着奶香的小团子就冲到了她怀里，两条小胳膊挂在她脖子上。
“妈咪，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回来？”
姜木子脸色一僵，怔愣了几秒后，抬手摸着他的头发安慰道：“妈咪昨天晚上有事，就在这个叔叔家睡了一夜。”
“叔叔？”
小团子的目光亮了一下，随即挣扎着从她怀里出来，仰着头去看身后的人。
时尘冷着脸，漆黑的眸子反射着冷白色的灯光，散着冰凉的寒意。
姜木子将视线投向他，似是在问：你怎么会把孩子带到这儿？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时尘淡淡开口，“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想知道，你和陆枭的孩子，会是个什么样子。”
姜木子愣了一下，眸底划过一抹自嘲。
事已至此，她解释与否，都不重要了。
她伸手把小团子捞进了自己的怀里，用手去捏他的鼻子，勾了一个笑逗他。
“暄暄，妈咪问你，昨天晚上有闹吗？”
“没有，暄暄很乖的。”
小团子虽然小胳膊摆的幅度很大，可大眼睛却一直瞟着一旁的人，刚说一句话就挣扎着想从她身上下去。
姜木子拗不过他，又不敢让他去招惹旁边的人。
只得松开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小声警告，“暄暄不要去打扰那个叔叔好不好？叔叔的心情不好？”
“好。”
小团子答应得利索，可是转眼就去抓了时尘的手，扬着红扑扑的小脸看着他傻笑。
“帅叔叔。你长得真好看。”
时尘脸色分明臭得很，可这小团子就像感觉不到一样，几乎黏在了他身上，拉着他的手晃，连着叫了好几声“帅叔叔”。
姜木子微微皱了眉，可心里却泛着酸。
他长了六年从来都没有见过爹地，也不是没有哭着找过。
只是暄暄太懂事了，从来都没有这么粘过一个人。
除了，时尘。
“暄暄，过来妈咪这里好不好？”
姜木子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冲着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可小团子撅了噘嘴，拉着时尘的手又往他的身后躲了一下，只露出了一个头看着她。
“我不，我想让帅叔叔当我爹地。”
时尘冰凉的眸色闪了一下，心底莫名塌陷了一块，被拉着的大手微微抖了一下，低头却撞上了一双闪着光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满是单纯。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莫名的熟悉。
小团子裂开嘴笑冲着他笑，大眼睛带着扑闪扑闪的光，小手轻轻晃着，奶里奶气地撒娇道：“帅叔叔，你当暄暄的爹地好不好？暄暄很乖的。”
爹地？不就是陆枭么？
时尘嘴角勾了一抹冷笑，这女人教育还真是有一套，见第一面就是让孩子“认爹”。
心底翻腾起来莫名的怒气，手一用力就抽了出来，语气中充满了淡漠。
“不了。”
小团子被猛地抽出去的手弄得有些懵，小脸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委屈地皱在了一起，眼眶中渐渐充满了泪水。
整个小团子在地上蹲下来，一张脸蛋上写满了自己的委屈。
“为什么？暄暄很乖的。”
姜木子心里被这句话刺得一疼，眼底的泪水也快跟着这小孩儿的一起流出来。
她养了他六年，知道他是有多想要一个爹地。
可是现在人回来了，却是这番模样，就连一个善意的谎言都不愿意跟一个孩子施舍。
可能也真的是恨极了她，所以才连一个无辜的小孩子都容不下。
她过去蹲在了他的身边，伸手把他搂进了怀里，低声在他耳边安慰着：“暄暄，妈咪跟你说过了，今天叔叔的心情不好。”
小团子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瓮声瓮气。
“那等叔叔心情好了，暄暄再去问一次，这样好不好？”
“好。”
姜木子强忍着自己的眼泪，心里颤抖着疼，手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发，不想让从前的事在孩子的心上落下伤痕。
时尘绷着脸，被拉过的手好像还留着些些温度。
可莫名的，像是什么轻轻扫过了心脏，惹起一阵颤栗。
他从不替别人养儿子。
“姜木子？你还有什么脸在这里！”
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质问，带着中年妇女特有的尖利嗓音。
姜木子身子猛地一颤，脸色募得变成了惨白。
这个声音，她万分熟悉，毕竟是这道声音的主人，当年哭着要她还一个儿子给她。
也是她这六年来，几乎日日夜夜的噩梦。
她下意识捂住了怀里的孩子的耳朵，直起身来望向门口的衣着华丽的妇女。
时尘的母亲，时家出了名的女强人，李斐华。
头发盘在头上，脸保养得极好，几乎看不到任何的皱纹，眉毛高高挑起，居高临下的望着姜木子，眼眸中充满了恨意，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李斐华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到她面前，看到了她怀里的小人儿，脸色更是阴沉，指着她骂道，“姜木子，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就不该再出现在这里。”
“还带着一个野种，你怎么有这个脸出现？你是忘了你把他害得有多惨吗！”
姜木子低头受着，抿着嘴却没反驳，手尽力捂着小团子的耳朵。
她被骂也就算了，可是孩子还小，不敢在他这个年纪承受这些来自于外界的恶意。
李斐华拧紧了眉毛，带着极度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直至看见了她怀里的孩子的脸，神色一怔。
这孩子，竟然跟时尘小时候有七八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