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场噩梦。
梦见了六年前的那场车祸,她站在了那辆车的废墟外,从车窗内直直地伸出一只血红色的手,颤颤巍巍地冲着她。
在那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失去了全世界。她从缝隙里面看到了那一双深渊般的眼,带着猩红的光看着她。
她的手刚伸出去,车却爆炸了,冲天的火光将那只手疯狂地吞没进去。
“不要!”
姜木子嘶吼着,身子失重般坠了下去……
下一瞬,眼睛猛地睁开,入眼的是那一片过分洁白的天花板。
是梦,原来是梦。
她缓了一口气,手撑着床挣扎着坐起来,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姜木子摸了摸旁边的床,冰凉无比,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扯嘴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她还在妄想些什么?
姜木子嘴角勾了抹讽刺的笑,眼底一片荒凉。
家里还有一个小人儿在巴巴等着她,她在时尘这里绝不是长久之计。
刚一踏入客厅,却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人。一只手拿着平板,另外一只手端了一杯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阳光隔着窗照在他脸上,好看得有点不真实。
“醒了?”
冰凉的语气让姜木子浑身激灵了一下,低头苦笑一声,将她的神思带回了现实。
“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放过你?”时尘冷笑一声,把杯子顺手扔在了桌子上,抬眼盯着她,“姜木子,你没那个资格让我对你做什么,这是自己选的路。”
姜木子垂在身侧的手紧握,逼迫着她自己对上面前的人过分陌生冰冷的目光。
“时尘,我根本就别无选择。”
她说这话的时候,阳光擦过她单薄的身子落到了地上,整个人泛着光,恢复了艳色的唇轻轻开合,加上锁骨上的暧昧的红痕,充满了诱惑。
时尘眯了眯眼,心头蓦然一动,伸手锁住了那只细细的手腕,猛地一用力。
姜木子眼前一花,惊呼了一声,整个身子瞬时倒在了他的怀里,健硕的胸膛膈得她生疼。
铺天盖地的熟悉的气味,让她有些湿了眼。
时尘低头望着她,黢黑的眸子闪着幽暗深邃的光。
伸手把埋在他胸膛上的头捞了起来,带着薄茧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那带着艳色的唇,语气暧昧。
“姜木子,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梦?”
怀里的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来,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
时尘难得心情愉悦一些,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心底却莫明泛着酸。
“你昨晚,在梦里哭了……”
还喊了他的名字。
他说了一半,另一半生生断在了嘴边。
姜木子心尖一颤,脸上烧得厉害,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却无奈男女之间的力量差异悬殊,她根本推不开时尘,反而感觉到了他某处的变化。
“时尘!你混蛋!”
她的脸红得几乎滴了血,伸手想打身下的人,却被轻巧地抓住了手腕。
“如果不想在这里发生点什么,你最好安分一点。”
时尘眯着眼,威胁的话带着低沉暗哑的嗓音落在她的耳边。
姜木子不是未经世事的女孩,她当然明白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尽管不情不愿,但还是收了手,语气里面都带了无可奈何,开口质问道。
“你非得要我们这样互相折磨吗?”
时尘顿时暗下了目光,手轻轻在她脸上摩挲着却突然捏了她的下巴,笑得讥讽。
这女人还是和之前一样,总是清醒得厉害。
攸关人命的事她都在盘算着救利益最大的那一方。
说来也可笑,六年前他也被这样的人迷得人神魂颠倒。
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轻轻吐了几个字,无比的凉薄。
“姜小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忘了,你向来——不见棺材不落泪。”
姜木子迫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家里还有一个小人在等着她。
“我欠你的,我认,孩子总是无辜的。”
时尘的脸色终于还是阴沉了下来,猛地坐起身来,看着倒在沙发上的瘦弱的身躯,没有丝毫的怜惜。
这时候了,这女人居然还在担心她和陆枭的孩子?
局高临下的看着姜木子,神色淡漠,仿佛刚才那个温润如玉的温柔男人不是他。
他唇边弯着恰好的弧度,冷漠阴翳,“那不过是一个野种!”
野种?
姜木子心底愠怒,却不甘示弱,她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回望他。
尽管背上的伤口似乎裂开,像火烧一样得疼,她倔强着看着时尘,像是要得到一个答案。
六年期间,这个根本没死的人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临市人人都说她,冷漠无情,见死不救!
她,又何尝不是备受煎熬的那个?
可如今,时尘说——他们的孩子,是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