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劫却不依不饶,吹胡子瞪眼道:“你们骂够了?小爷还没骂够了!你知道剁菜板子骂街还有一段‘十三绝户’的段子吗?要不我骂给你们听?听说这段骂下来那叫一个灵验,男人戴罪、戴孝、戴绿帽子,女人的丧子、丧夫、丧隔壁老王。要不要试试?”

几个大妈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摇摇头,示意不骂了。

“喂喂,你们倒是赶紧骂啊!”马榕和柳尽义见几个老女人败下阵来,顿时不满道:“你们这么多人,害怕他?我加钱。”

“你们这份钱我们不赚了,这小子骂的太瘆人了,我们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几个老女人脑袋摇的拨浪鼓是的,将酬劳还给了马榕,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走了。

张大彪算是又一次刷新了对王劫的认识,这人还真是个奇人,谁能想象的出来,他一个大小伙子竟然把街坊们老太太骂街的咒词都给记了下来。

街坊们开始有人起哄。

“小瞎子,行啊,你这是继承了咱们这李大娘的衣钵啊!”

“骂的挺过瘾,再来一段?”

“小瞎子,你看看你把人家几个大妈骂的,脸都成苦瓜色儿了!”

王劫也脸皮厚,朝着周围抱拳道:“各位大爷大妈,在下才疏学浅,全靠你们栽培。有钱的就捧个钱场,没钱的就捧个人场!一百不多,一块不少。”

马榕见状,朝周围大喝一声道:“一群泥腿子,起什么哄啊!”说完,朝着王劫道:“臭小子,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要是不跟我们家柳珊分手,我就……我就跟你没完。”

马榕骂完,从车里拿出了一个大喇叭,踮着脚指着王劫骂道:“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厚着脸皮赖着我女儿,蠢货,傻蛋,脑残,白痴,三八,无赖,低能……”

王劫放下菜刀,冷冷地看着马榕,说实话,尽管柳尽义和马榕比刚才那几位请来的老妇人更可恨,更恶心,但让王劫像刚才那么诅咒他们,他还真说不出口。这不是单纯撒泼的事……

马榕见王劫不骂了,以为是怕了自己,越发来劲了,跺着脚的狂吼着脏话,扩音喇叭喊的哇哇直响。

就在这时候,对面的几个店门开了,一个烫着大波浪卷的中年女人款款走了过来,一直走到了马榕的面前。

虽然年纪差不太多,可相比之下,这个女人无论在样貌上还是气质上,都甩马榕不是一条街,尽管她身上没有珠光宝气,但那种气势已经令马榕顿时哑了口。

“这一大早上就是你在骂街啊?”

马榕瘪了瘪嘴,怒道:“你……你谁啊,管你什么事!”

“啪……”

这冷颜妇人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大嘴巴。

马榕被打的浑身一哆嗦,大叫道:“你……你敢打人?”

“我就是要用巴掌告诉你,关不关我的事!你吵到我睡养颜觉了!”

马榕看着面前这双幽幽的眼神,愣是没敢炸刺,只是低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云城柳家的四奶奶……”

冷颜妇人嗤之以鼻道:“不就是个四奶奶吗?可这里不是柳家,这是乾元胡同,老娘是这的太奶奶,时髦点就是扛把子。滚,再不滚,继续抽你,抽到你嘴斜眼歪为止。”

柳尽义一瞧自己媳妇挨揍了,捋胳膊网袖子上前道:“敢打我媳妇?知道我谁吗?柳尽义,柳家四爷,我……”

“你什么你,怎么着,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柳尽义还没说完,后面站出来三个老头,其中一个厨子身高马大,一盆恶臭的泔水从柳尽义的脑袋上灌了下来……

“呸,呸,敢朝我泼泔水,你不想活……”

柳尽义咆哮着一回头,刚想怒骂,结果看见这厨子腰间还别着一把明晃晃的大菜刀,讪讪地把嘴里的大话统统咽了下去。

老史头、老牛头、老罗头一出现,看热闹的街坊也都换了容颜,刚才的笑容一扫而空,个个凶神恶煞地围拢了过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欺负人不成?我……”马榕捂着脸,还要说话,却看见那个叫萧碧瑶的女人又扬起了巴掌,仓皇之下赶紧钻进了车里!

柳尽义也不敢耽搁,看着一圈人凶巴巴的样子,唯恐被揍得满地找牙,不过钻进车的瞬间,还不忘朝王劫放狠话道:“姓王的,你要是还不去找我爹毁掉婚约,耽误我家柳珊的大好前程,我就和你没完……”

两个人慌里慌张倒车出了胡同,一加油门消失在了车流里。

大清早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老街坊们意犹未尽,纷纷散去,吃早点的吃早点,遛狗的遛狗。

王劫呲牙一笑,朝那一脸傲娇的妇人道:“萧姨,霸气,谢谢啊!”

萧姨白了王劫一眼道:“你那菜刀剁的节奏不对,改天李大娘骂街的时候你瞧着点,刀的幅度是高举放,节奏要缓而不闷,这样才能让对方心虚惊惧,这是一种心里战术,你自己的节奏都是乱的,对方就不怕了!”

三老头一笑,也各自回了屋。

张大彪都傻了,这些人都什么人啊,敢情这剁砧板骂街的泼妇勾当还能说出道道来,不但有人敢教,还有人敢真学,这胡同怎么都是一些不靠谱的人啊。

打发走了柳尽义和马榕,王劫才开始洗漱。

难得今天没事可做,王劫看着装修好的店面,准备糊些纸扎。

张大彪一脸困惑道:“劫哥,不是我多嘴啊,说实话,你现在也不差钱,干嘛非要还弄这些东西啊!虽说我这人不迷信,但搞这么多纸扎在身边,多少还是有些发毛。”

王劫淡定道:“从十二岁到二十岁,整整八年,我老爹就是靠这些东西养活我。面对冥具,我一点都不怕,甚至充满感激。我老爹这人,一不贪财,二不逐利,早晚他还会回来守着他的小店,所以,我得给他经营着。再说了,这糊纸扎其实挺有意思的。举了例子吧,大猫,你觉得龙、狮、马、车、人这五种纸扎,哪个最难?”

“当然是越大越难啊!”

“错了,是糊纸扎人最难!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纸扎人是有角色的,他们的身份是丫鬟、童子、护卫或者重做死者的另一半,所以你需要给他们画彩脸,你得让活着的人看着舒服,这时候你的眼睛就格外重要了。就像是做一件事,是难是易先不说,你得先搞清楚这件事所有人的利害关系。弄清楚别人站的位置,你在落脚。”

张大彪眨了眨眼,喃喃道:“劫哥,好深奥的道理啊,可你这好像又是话里有话。”

“知道就好,你狗日的踩我的脚啦!”王劫无语地大叫一声。

张大彪无语地赶紧抬脚道:“劫哥你说你也是,你就说我踩你脚了不就行了……”

一直道傍晚的时候,唐阳突然来电话,越是要感谢王劫,也是想庆祝一下这次的合作。

王劫对这种无趣的社交并不感兴趣,无非是一群人喝喝酒,唱唱歌,把把妹而已。但是考虑到唐阳的情绪,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邀,不好拒绝,王劫还是勉强答应了。

傍晚时分,张大彪开着车按照唐阳所给的地址,到了一家闹市区的顶级会所。

虽然同样是会员制,但这里的档次显然比玺凰居要低了一级。

老远,唐阳便迎了上来,兴奋道:“王哥,我就怕你不来。没别的意思,给你介绍几个我的朋友,开心一下,也算是为了感激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帮助。”

王劫淡然一笑,在唐阳的陪同下,进了会所顶层。

巨大的包厢里,震耳欲聋的迪斯科令人心躁不已,十来个青年男女正三五聚在一起抽烟喝酒。

从他们的着装和打扮上就能看出,这些人,无一不是富二代。

王劫不讨厌纨绔子弟,但却讨厌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此刻不禁皱了皱眉。

唐阳见王劫面色不快,大概感觉到了这种氛围并非他所喜欢,便赶紧关掉了音乐,朝众人朗声道:“哥姐几个,今天我唐阳做东,请大家聚一聚,最主要的就是认识一下我的贵人,这位,就是王先生。”

毕竟,唐阳也是圈里有实力的富家公子,所以这些男男女女看着有些格格不入的王劫和张大彪虽然心中瞧不上,但还是恭敬地举了举杯。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卖唐阳面子。靠在最里面的沙发上,就有一个男人坐在那纹丝没动,嘴里叼根烟喷云吐雾。

“呦,唐阳,最近品味越来越奇葩啦,街上拉了两个泥腿子就成贵人啦!”这人嘴角轻扬,斜眼看着王劫和张大彪微微一笑。

王劫微微眯眼,穿过昏暗柔光灯看着这个男人的脸,莫名的有点熟悉!

“劫哥,是那天在玺凰居出拳打你的那个!”张大彪低声提醒道。

王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郭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