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转醒时,已是后半夜了。
睁开眼,就看到一道靓丽的背影。
紫色睡袍,包裹着曼妙身躯,好似在午夜时分绽放的紫罗兰,亭亭玉立,芬芳迷人。
纤细腰身,盈盈不足一握。
丰臀长腿,诱惑尤甚。
她静立在窗前,俯瞰着滚滚东去的大江。
龙傲定定躺在床上,侧身欣赏着她那青春妙曼的背影。
半晌,慕银雪终于转身。
龙傲赶紧收回目光。
“好看吗?”
她直视龙傲,目光清纯透彻,看不出是何意思。
这就,尴尬了。
“我刚醒。”
龙傲脱口而出,但傻子都能看出他脸上的讪讪之色。
慕银雪莞尔一笑,好像开心至极。
龙傲摸头不知脑,完全不知道这个女人要表达什么意思,只能讪讪而笑,像个小傻子。
“你好些了吗?”
慕银雪关切询问,主动错开这个话题。
“谢谢。”
“我没事了,你赶紧去休息吧。”
“晚安。”
慕银雪轻轻点头,而后,转身走出房间。
可,在房门关闭的瞬间,她的脸上却又再次浮满笑容,比上次更加开心,笑容也要灿烂许多。
他虽爱的深沉,可,她敢肯定,他只是一只情场雏鸟。
就在那一刻,他本来拥有的超高智商和情商,刹那就降到了及格线以下。
他的目光,清纯透彻。
没有半点杂念,完全只是对美的欣赏。
她完全能接受他的注视和欣赏,且还有种十分高兴的感觉。
这说明。
在他心里,她的身材,她的容颜,都是绝佳顶好的存在。
没有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颜。
越是天生丽质的女人,越是如此。
尤其是,在她们十分欣赏,心存好感的男人面前。
智女,也是女人。
她,天生丽质,对他心存好感。
因此。
她才会长久矗立,一动不动,假装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直到,腿都站麻了,实在坚持不住为止。
想想他的那幅憨憨的模样。
她就不由得感到一阵开心,由衷想笑。
听到楼上的脚步声,张天烈赶紧纵身而起,直接跃上二楼,迎面遇到嘴角噙笑,艳若桃花的慕银雪。
有戏!
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重纱。
只要她动心了,他们之间就定然能发生一些美妙的事情。
因为。
他也是人。
也有七情六欲,也会感到肝胆寂寞冷。
简单寒暄后,慕银雪回到三楼卧室,张天烈也推开了二楼主卧房门。
“龙将。”
张天烈静立床边,神态恭敬,夹杂歉意。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跟他的疏忽大有关联。
“回家去吧,用备用身份,带老婆孩子去国外转转,呆到事情了结再回来。”
“龙将……”
龙傲抬起右手,缓缓言道,“你没亏欠任何人,独独对不起老婆孩子。”
“国不是你一个人的国,家却是你一个人的家。”
“大夏没有你,照样能安稳祥和,北方战区没有你,一样能战无不胜。”
“家里没有你,便不算完整的家。”
“好好补偿老婆孩子,顺便替我问好。”
张天烈沉默了。
自古,忠孝两难全。
他倒无需尽孝,但他已为人夫为人父,可,北方战区,战事频繁,他都已经整整两年没有回过家了。
“去吧。”
“你是孤儿,我是弃婴,比谁都清楚,家庭不健全对孩子的影响。”
“是。”
张天烈抬手一礼,转身大步而去。
他,想家了。
想老婆。
想孩子。
……
重伤的李长生,坐转机赶回皇城,带回了韩岳山的尸体。
韩家祖祠,全员齐聚。
家主,韩钟诚。
长子韩兴邦,孙女韩晨曦。
次子韩兴国,次孙韩岳踵,三孙韩岳铭。
三子韩兴夏,四孙韩岳盛,五孙韩岳峰。
长媳刘荷芳,二媳张清娟,三媳吴正琴。
独独少了长孙韩岳山。
祠堂内,气氛沉闷压抑,人人表情肃穆悲伤。
但,真正伤心的,却只有韩钟诚,长子长媳,以及孙女韩晨曦。
其他人,内心之中都在暗暗窃喜。
韩家有三子五孙。
可,除了家主韩钟诚,韩家便是韩岳山父子的一言堂。
他们父子,大权在握,予取予求。
其他两子四孙,除了能享受家族分红,便再无半点权限。
以至于。
世人皆知韩董狂龙,不知韩家还有两子四孙。
他们早就受够了。
奈何,韩兴邦大权在握许多年,狂龙风光无限,若无这次意外,韩兴邦的大权定会交到韩岳山手中。
现在好了。
狂龙没了,长房就剩一个中将要嫁人的韩晨曦了。
为了韩家的百年大计,韩钟诚定要着手培养第三代接班人。
次孙韩岳踵和四孙韩岳盛机会最大,几乎各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率。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机会来了。
因此。
除了韩钟诚、韩兴邦、韩晨曦,以及刘荷芳外,其他人不仅不恨龙傲,反而都在暗暗感谢他。
没有他,韩家大局已定。
但眼下,他们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悲伤愤慨姿态,耐心等着李长生送来韩岳山的尸体。
终于,机车轰鸣声打破夜的宁静,而后,灯光远远照进韩家祖祠。
韩钟诚战战巍巍起身,在管家韩钟启的搀扶下,缓缓走到祠堂大门前。
长房父女三人紧随其后,三房四房,默默跟随。
“哗啦。”
车门打开。
李长生自商务车后座钻出,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不振。
两名麾下,自车内抬出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全身焦黑,已被烧的面目全非,根本无法分辨。
但,韩岳山之死,是李长生亲眼所见。
他,不会搞错,更不会撒谎。
“岳山。”
韩钟诚悲呼一声,老迈残躯,剧烈颤抖。
两行浑浊的老泪,刹那满眶而出。
“哇……”
刘荷芳和韩晨曦,更是哭成泪人。
而后。
二儿媳和三儿媳,也争先恐后扯开嗓门,哭得悲痛欲绝。
“韩家主,节哀顺变。”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任何语言都安慰不了的人间惨剧。
李长生也没徒劳安慰,礼节性的说了一句后,他便钻进商务车,匆匆离开韩家祖祠。
祖祠门前,愁云笼罩,悲嚎声声。
“够了。”
半晌,韩钟诚终于勉强压下痛失爱孙的悲痛,厉声喝止韩家众人。
但,悲从心来的刘荷芳和韩晨曦,却根本止不住泪水。
“钟启。”
“老爷。”
“把我的棺椁给岳山先用,安排人送何芳和晨曦回去休息,其他人,随我进祠堂议事。”
“好的,老爷。”
韩钟启搀扶着韩钟诚,颤颤巍巍走进祠堂。
韩兴邦强压悲愤,紧随其后。
其他,依长幼顺序,鱼贯而入。
众人落座,一片死寂。
气氛沉闷压抑,令人都快喘不过气来。
“都说说吧。”
良久。
韩钟诚打破死寂,看着三子四孙,混沌苍老的双眼中,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好似,睡醒的雄狮。
它正饥肠辘辘,想要捕食猎物。
“血债血偿。”
“韩家的血不能白流,必须让那个狂徒付出代价。”
次子韩兴国,三子韩兴夏争先恐后表态。
尽皆,咬牙切齿,同仇敌忾。
“你们呢?”
韩钟诚紧盯着韩岳踵和韩岳盛,那双浑浊的老眼,锐利锋芒,慑人心魄。
“血债血偿,但不能盲目复仇,要有周全的计划才行。”
韩岳踵沉默片刻,率先答道。
“我同意二哥的意见。”
“血债必须血偿,但盲目复仇,只会得不偿失,令亲者更痛,仇者欢笑。”
韩岳盛点点头,附和说道。
“既然大家都矢志报仇,那就将报仇之事作为接掌韩家的考核,谁能替岳山报仇雪恨,谁就是下任家主人选。”
“兴邦,你的意见呢?”
“我没意见。”
韩兴邦五官狰狞,咬牙说道,“谁能替我儿报仇雪恨,我立即退位让贤。”
“就这样定了吧。”
“想当家,就多动动脑子。”
“岳山的丧事,一切从简,对外宣传,他出车祸而亡。”
言罢。
韩钟诚又战战巍巍起身,再度变成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管家的搀扶下,慢慢走出祖祠。
可,在转身的刹那。
他的眸光却变得狰狞冰寒,比饥肠辘辘的雄狮还要可怕得多。
他根本就没指望那些后人。
定下规矩,只是为了激励他们的斗志,从中分辨出谁是良才,谁是庸人。
这笔血仇。
他会亲自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