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楼顶的一对恋人一前一后像两个陌生人似的走在略显拥挤的广场上，张一波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漫无目的闲逛的吴晓晓，生怕一眨眼功夫她就走丢了。有几次他都冲动地想上去牵着她的手，大大方方地畅游在这些欢快的节日人群中，可是想着吴晓晓害羞的顾忌，他尽力克制着自己，尽量和她保持着不让她为难又能让彼此感到放心的位置。张一波深知，能被吴晓晓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所爱，征服她那颗没有谈过恋爱的心，有如进入一座不设防的城市，这的确是一种极大的幸福，但这也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有那么一刻，他想告诉吴晓晓自己家境的困窘，可是他推己及人地认为，所有物质上的困难，都会在吴晓晓面前缴械，与其把烦恼强加给她，不如自己努力改变困境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从今以后，他就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了，所有的困难都应该由他一个人来承担，这些想法愈是热情洋溢，便愈加显得纯真无邪。
张一波心疼吴晓晓穿着高跟鞋走了差不多一下午，在广场旁边一个小巷里，他看见一家餐馆暂时还没有上生意，便固执地要求吴晓晓进去坐会儿。
“你上课好像不怎么专心哦，在开什么小差呢？嗯？”在等着上菜的空档，张一波看着对面的吴晓晓打趣道。
吴晓晓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很久以前那次自己看见他在教室外，羞赧地笑道：“我就开了那么一次小差就被你发现了！”
“那确实！”张一波点了点头，“你将来一定是个好‘接班人’。”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吴晓晓承认他们的课堂纪律是不太好，不过她强调只有“聊聊”老师的课同学们才会那么放松，其他老师上课的时候大家都还是比较守规矩的。张一波点了点头说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上大学几乎全靠自觉，更何况是上班再回来的进修生呢？大家不习惯这种久违的束缚，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你以前经常来吗？”吴晓晓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小声问道。
“没有，就几次。那一次，我是故意让你看见我的！”张一波嘴角往上俏皮地扬了扬。
“那......以后别来外面看我啊，不然我老想着这事，我心里不自在。”吴晓晓红着脸低声央求道。
“放心吧，我现在也没以前那么闲了。再说了，想你了就让你......你们来指导我们的厨艺。”张一波带着浓浓的家乡口音的普通话把“指导”说成“几道”，想起有次背后一个广东男生不停问自己“几点”，吴晓晓转过头告诉他时间了他还坚持问自己“几点”，后来看他一边指着书一边着急地说“几点”才明白过来他是找自己借“字典”，心想若不是自己习惯了这种语言环境，今天一定会和上次一样听差的，那样就尴尬了。
“你笑什么？”张一波看见吴晓晓好像在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没讲什么笑话，好奇地问吴晓晓，吴晓晓便笑着把以前的尴尬讲给他听，他脸红着笑道，“我普通话确实没过关。”
“还好，我差不多能听懂啊。”
张一波调皮地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说万分感谢吴晓晓班上那些两广同学，为他俩提前解决了语言这么大一个“障碍”，说完自嘲地笑了起来。
“如果以后你不笑是因为我的话，那一定都是我的错。”
“嗯？”吴晓晓不解地抬起头来看着张一波。
张一波把双手肘撑在桌面上，看着吴晓晓的眼睛，眼睛里立马闪出一道彩虹一般的光来：“因为我发现你笑起来的样子很亲切，美好，可爱。所以，我有责任让你做一个快乐的小天使才对。”
吴晓晓不好意思地避开张一波的目光，拿眼往小餐馆三面墙壁看了看，余光看见张一波正看着自己，便重新低下头来瞅着有些油腻的桌面，心里如这桌面一样温润甜蜜，但是却比桌面干净清爽多了。
吴晓晓看着桌上一份青椒回锅肉，一份水煮肉片和一份番茄蛋花汤，惊讶地看着张一波：“我以前好像没在柳城见过这些菜呢？”
“这是家川菜馆。”张一波轻轻笑了笑。
“哦，这么辣，你行不行啊？”吴晓晓看着水煮肉片上一层厚厚的油辣子，担心地问道。
“还好，早晚我也得学会吃辣椒是不是？”张一波一边用磁性的嗓音低声说一边让老板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吴晓晓瞬间红了脸，她看着张一波把菜放到水里洗着还是吃的鼻涕眼泪的，心里不仅仅是感动，更是温暖和幸福无限。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张一波，突然觉得自己吃的辣椒是从蜜罐里捞出来的，心里甜的味道是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
这个世界上最近的距离，莫过于虽然两个人不能时刻相守，心却无时无刻不相互挂念。“元旦”过后两个人那短暂的默契对视，成了吴晓晓和张一波每天都必不可少的功课。每次两人的眼神刚刚挪开，张一波心里就盼望着夜晚早点结束，自己休息时的傍晚早点到来。若有临时换班或加班不能按时赴约，尽管自己提前给吴晓晓打过招呼，可是忙完后大脑恢复常态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担心吴晓晓会不会误会或者难过？直到下一次两个人都用熟悉的眼神温暖了对方，张一波心里才会觉得踏实下来。她相信吴晓晓一定和他怀着同样的心情。
他俩这样的“马路约会”时间虽然太过于短暂，但是彼此都心照不宣，这份秘密的约会带给张一波无比的幸福，甚至让他的梦也变得彩色了起来。每天清晨醒来，都觉得新的一天平添了几分美丽与活力。
他从吴晓晓的眼神里也读到了一样的甜蜜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