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黛儿送到幼儿园。
车上,陈道信恭敬递过一份文件,“李座,这是您昨日吩咐调查的资料。”
李深接过文件,细细阅读起来。
半响,他放下文件,捏了捏鼻梁,重重吐了一口气。
关于孙伯文的身世,李深早年曾经听过他自己讲述。
相较于自幼被收养的自己,他其实也好不到那里去。
父亲早逝,留下一大笔欠款。
母亲病重,需要一大笔救命钱。
孤儿寡母,生活艰难。
初中没毕业,他就在社会打拼,赚钱养家。
或许是天见可怜,在一次征兵上,凭借着自幼咬紧牙,练就的一身不屈不挠的意志,他意外入选,成为一名帝国战兵。
如果没有那场该死的意外,他的人生或许会走向辉煌。
退役后,他回到洛州,拿着军部给的退役费,开了一家小超市。
也在三年前,他完成了人生大事,娶上一名温柔贤淑的媳妇。
虽平淡,却温馨。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再度降临这个小小的家庭。
抵押了房产,花光了积蓄,借边了亲友,最后,绝望无奈的孙伯文向高利贷借款。
昨日李深在巷子里所见的大汉们,就是高利贷催款人员。
车辆快速行驶在大道上,不久后,来到一处巷子外。
明花巷。
是孙伯文现在居住的地方。
李深脸色阴沉的走下车,陈道信紧紧跟在后面。
72号房。
李深敲响门,不一会儿,孙伯文畏畏缩缩的探出头。
这个神情,深深的刺痛李深。
想必,高利贷人员没少来他家,以至于有人敲门,孙伯文都会心惊胆战。
见门外是李深,孙伯文脸上喜色浮现,他拉开门,请李深入内。
大厅内,空荡荡的,电视,家具,电器,通通没有,只有两处破旧的沙发和一张老旧的茶桌。
整个屋子,散发浓浓的药水味。
“伯文....伯文有谁来了?”
房间传出一道虚弱的女声。
门打开,一名年轻女子扶着墙壁,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女子大约在三十岁左右,脸色憔悴,两眼无神疲惫。
见状,孙伯文连忙跑了过去,扶起妻子,心疼道:”你不好好躺着,怎么出来了,要是伤着了怎么办。“
名叫曹心妍的女子靠在孙伯文身上,轻轻道:”我就是出来看看。“
孙伯文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他自然是知道妻子的意思。
有难,夫妻同担。
孙伯文扶着妻子,指向李深道:”对了,忘了和你介绍,他就是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好兄弟,李深,他今天过来探望我们。“
李深快步向前,微笑道:”嫂子,早就听孙哥吹牛说他娶了个好老婆,以前还不信,没想到今天一看,原来是孙哥在谦虚,孙哥能娶到你,果然是走了大运。“
孙伯文重重一哼,不屑道:“那还用说,你孙哥看上去,像是会撒谎的人吗?”
嘴角,笑意浓浓。
曹心妍微笑的看着两人斗嘴,她有好久,没见过丈夫真心漏出笑容的时候。
“我叫你小深可以吗?”曹心妍问道。
“当然可以,孙哥也是这样叫的。”李深连连点头道,并且表示这个名字叫得好听。
一旁,陈道信看得眼珠子得都快掉出来。
昊天啊!
竟然有人把李座叫做小深?
而且,此刻,李座的表情并没有丝毫不喜,相反,是真心认同。
这.....
放眼整个帝国,估计都没有几个人能这样称呼。
陈道信昨夜并没有完全目睹李深和孙伯文的相认,匆匆而来,只是看到了两人饮酒,心中误以为两人是少年时候的朋友,出于同情心,才让他出手打探情况,救济一番。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对落魄夫妻,竟然和李座关系不凡,称兄道弟。
须知,李座这等人物,可不像自己,随随便便在酒桌上拉个人,就是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的好兄弟。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交好这对夫妻,不管付出何种代价,说不定这对夫妻无意的一句话,就能让你升上天堂,或者落入地狱。
“小深,抱歉,家里穷,你将就将就。“曹心妍眼中闪过一丝自责。
若不是她,丈夫怎么会在兄弟面前落魄如斯。
“没事。”
李深笑笑,眼神干净,没有嫌弃。
“老孙,扶我过去沙发坐下,去切壶茶,大家坐下聊聊。”曹心妍见李深眼神干净,丝毫没有嫌弃的神情,心中一暖,这果然是丈夫的好友。
几人落座,曹心妍,孙伯文这才发现了陈道信的存在,不禁问道:“小深,这位是?”
“两位叫我小信.....不对,不对,叫我小小信....也不对,叫我小信子就可以了。”
陈道信连忙站起来,点头哈腰道。
开什么玩笑,李座被叫小深,就算给他陈道信一万个狗胆也不敢和李座“同列”。
小信子,这个名字就可以,稳重得来又带有三分亲切,亲切得来还带有一分喜爱。
此刻,陈道信内心万分佩服自己,一瞬间能想出这个绝世好名字。
“哦....这样啊。”两人瞧了一眼李深,见他没有反对,便喊道:“小信子。”
“在呢,在呢。”
陈道信喜滋滋回应道。
曹心妍,孙伯文:“.....”
一壶茶沏好。
水是白开水。
茶是市面上最廉价的绿茶。
李深端起缺角的茶杯,抿了一口。
夫妻二人见李深表情自然,没有故作,一时间,笑容满脸。
哪怕二人心中是知道李深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但,自卑的人总是敏感,如惊弓之鸟,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一番起伏。
几人谈笑。
不多时。
嘭,嘭,嘭。
大门有人用力敲响。
“孙老狗,我知道你在家的,快给老子滚出来,要不然老子烧了你家门,把你那个病老婆拉出来,给兄弟们尝尝。”
一道恶毒的粗鲁男声在门外大声嚷嚷,引起一阵大笑。
“哈哈,老子可不要,要是得了什么病,怎么办。”
“你不要,那就给老子一个人尝尝。”
“孙老狗,快开门,给老子滚出来。”
咔嚓。
李深手中的茶杯破碎。
他目光冰冷的看向门外,似乎穿透大门,看见门外那些人。
“陈道信,把门打开,一个都不要让他们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