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房门刚一打开,一道丫鬟的尖叫声震彻云霄。

“啊~怪物!”

宗以濯带着众人推开门的一瞬间,血泊里躺着个血人,景昕云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寸好肌肤,指甲缝满是抠下来的血肉,那种搔痒印在了骨子里,任由景昕云抓挠,却止不住痒。

景昕云好恨,沙哑的嗓子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呲呲的声音,就像破旧漏风的窗户。

窦依依一下子哭出声,“呜呜呜……王爷,姐姐是怎么了嘛,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宗以濯也被满地鲜血给触动了,下意识的撇开眼,特别是那双如墨清秀的眸子,宗以濯总觉得似曾相识,却记不起来。

喉咙滚动,宗以濯轻拂袖摆,“来人,将王妃押至泞塘江。”

泞塘江,乃是皇都的护城河。

景昕云被关进了囚车,街道上,到处都是百姓们惊恐的叫声,“怪物,怪物!淹死这个怪物!”

景昕云很想告诉他们,她不是怪物,稍微一个动作,身上的鲜血就如注的往下流。

一块香蕉皮砸在了她的身上,接触而来的是臭鸡蛋,乱七八糟的垃圾。

伤口还未结疤,一阵阵的疼痛侵袭着景昕云。

浑身好疼。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可没有人聆听景昕云的心声,她忽然想起了被当做怪物的孩子,那时,她的孩子是不是也这样绝望?

环视四周,景昕云能想象出人群罪恶的嘴脸,她还在期待什么?期待着这个国家善待她吗?

静静的闭上眼,也许死了,才是解脱。

可她想告诉宗以濯,她不爱他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景氏一族尽出妖孽,为安抚民心,于今日,特赐景昕云一死。”太监公公阂上了圣旨,景昕云也被推到了江边。

手臂和四肢被紧紧捆绑着绳子,景昕云无力挣开。至始至终,仿若知晓宗以濯在哪个方向般,朝他看去一眼。

明明那双眼睛已经瞎了,可宗以濯却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就在景昕云纵身跳进进泞塘江的那一刻,宗以濯不受控的往前迈了一步,好似本能的想去抓住什么。

心底像是突然空掉了一块,一种失去至宝的痛苦感盘踞在心头,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痛?

噬骨入髓的痛!

“王爷,您怎么了?”窦依依扶着他询问道。

宗以濯收回望江的眼神,紧紧抱住窦依依,“依依,再也不会有人妨碍我们了。”

心脏骤疼的速度越来越快,宗以濯紧紧皱起了剑眉。

窦依依埋身靠在男人的怀里,这一切,终究是属于她了。

——

冰冷的江水包裹住了景昕云,一幕幕的回忆闪现在脑海里,刺骨的冰冷顺着血肉延伸,一点点渗透着心脏。

岸上,百姓们欢声喜悦,好似在庆祝他们杀死了一个怪物。

无边无际的平静。

景昕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前尘爱意化为乌有。

——

宗以濯连续三日做了噩梦。

梦里,那双血红的眼眸越来越清晰,不断的重复着两个字,救我——救我——

那种绝望、濒死的眼神,如影随形。

甚至,熟悉。

“王爷,您最近怎么老是心神不宁?”窦依依无骨般的钻进了宗以濯的怀里,一双纤手故意四处点火,轻轻的吻上宗以濯的嘴角,“听打捞的护卫说,姐姐的尸体已经被捞上来了,只是——尸体泡得有些难看罢了。”

额头冷汗涔涔,宗以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那种感觉从景昕云跳江之后,一直存在。他本能的不去想那个女人,第一次有了回避的情绪。

“先扔去义庄吧,等本王有空了再去察视。”说完,宗以濯心烦意乱的起床穿衣。

窦依依被推在了一边。

窦依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宗以濯从未拒绝过她!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