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南快把桌上的文件处理完时,猛然间想起来那男人在电话里说他们见过。方雅静身边的人,他迄今为止见过的只有安司机,林敬平是她的表弟。还有谁……陈天南的眉头紧紧皱起,他记起来了,打电话来那个男人叫万有良,在方雅静的房间里装了针孔摄像机,为了逃跑,差点从阳台上跳下去。
陈天南想起是万有良后,他的心跳就加速了。他记得那一次,方雅静叫了人来把万有良带走了。他还记得,万有良一开始的态度很嚣张,后来方雅静让他想想他马上要上高中的女儿,万有良当时就怂了。
陈天南抬手看了看手表,这才上午十点多,离下午三点还早得很。这个万有良也真是的,干嘛不干脆约了吃午饭?
不对啊,万有良放出来了吗?方雅静那一次对他的厌恶简直可以说白痴都看得出来。她那么厌恶他,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而且她离开的时候,为什么还能放心地把手机留下,象万有良这样有前科的人,她怎么会相信他的?
陈天南思绪万千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给他打电话来的人恰恰就是方雅静。他看着屏幕上的号码,心里有些挣扎,要不要告诉她,刚才万有良接了她的电话。
“天南。”方雅静温柔地喊他。
“嗯,你在干嘛?”陈天南也柔声说话。
“你今天晚上有应酬吗?”她问。
“没有。”陈天南答得飞快,答完后才记得起蒋如霜说晚上他有个应酬来着,不管了,晚上就让李春林去好了。
“那好,记得晚上回家吃饭,我今天给你露一手。”方雅静的语气十分轻快。
“真,真的吗?”陈天南被口水呛了一下,“那太好了,我下午谈完事情早点回家,我给你打下手。”
“不用,你晚上七点前能到家就行。”她道,“我学学怎么做一个妻子。”
陈天南感觉心脏处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弹了一下,那种酥麻的感觉让他几乎要坐不住。妻子,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
有一个女人做好饭在家里等他,这样的场景他梦见过很多次,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和赵听雪在一起的那三年,是他照顾赵听雪的三年,她眼睛看不见,他得帮她把汤凉好,把饭送到她的手里。
如今,位高权重的方雅静要学着做他的妻子。陈天南内心的激动根本压抑不住,他应了一声好,方雅静便挂了电话。
陈天南再也无心工作了,他起身走到了窗边。窗外的天空碧蓝,秋高气爽的日子。他脑海中浮现出唐朝女诗人唐冶写过的八至,其中有两句他一直记得很清楚: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说的是夫妻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在一起好时如同一个人。一旦分开两个人则形同陌路,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陈天南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其实是一个依赖心理很严重的人。因为自幼失去母亲,父亲又漠视他,钱姨当面人背地鬼,这导致了他的内心有一角永远是缺失的。
他渴望安稳,渴望亲情,渴望不变。
他渴望有一个女人能陪着他细水长流,能和他生儿育女,能陪着他一直到老。
说起来,他的愿望很简单。
可是,他迄今为止没有得到。
所以,赵听雪要和他离婚的时候,他会反复求她。如果不是她用那么极端的方式羞辱他,逼迫他,也许他会象一只癞皮狗一样在赵家呆一辈子。
没有失去过的人是不会明白动荡和不安稳意味着什么?一个拥有很多爱的人也不会懂为什么有些人在该放手的死死不放手。
浮木亦是舟啊!
中午吃饭时,李春林旁敲侧击地又问了关于他要结婚的事情。陈天南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吃着饭。
午饭后,李春林回了公司。陈天南一心想见到万有良,于是他开着车提前去了咖啡馆。在停车场小眯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一点半,他打算去咖啡馆里点壶茶等着。忙了这么长时间了,就当给自己一个休闲时光吧。
陈天南进了咖啡馆,万有良比他想的更心急,他一壶茶才喝了几杯,万有良就给他打电话来了。
陈天南告诉了他具体座位,万有良象地下党似的,一路鬼鬼祟祟地来到了陈天南的桌前。
“陈天南,你好你好,很久不见了。”万有良朝他热情地伸出了双手。
陈天南勉强跟他握了一下,今天的万有良衣着打扮稍微清楚了一点儿。他穿了一条休闲裤,一件便西,头发也刻意的打理过。
“坐。”陈天南指着对面的沙发。
万有良坐下后盯着他看,那目光赤裸裸的,象是在珠宝市场捡漏一般,生怕漏看一眼就失去了宝贝。
陈天南按捺住自己内心的迫切,他拿过一旁的杯子倒了杯茶推了过去。
“谢谢。”万有良轻轻叩指表示谢意。
陈天南慢悠悠地喝着茶,既然万有良找的他,那么他便不用急着开口去问什么。
“你不问问我找你做什么?”果然,万有良先开了口。
“请说。”陈天南气定神闲,对眼前这个眼神闪烁的油腻男,他还是有把握不被他绕进坑里。
“你猜今天阿静找我做什么?”万有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万哥,你说话能痛快一点儿吗?你总让我猜可就没意思了啊。”陈天南微微皱眉。
万有良嘿嘿一笑:“阿静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别找你的麻烦。”
“找我的麻烦?”陈天南看着他。
“服务员。”万有良朝远处招了招手,很快服务员走过来,“来杯冰淇淋,再来两碟你们店里的招牌糕点,就是那个QQ弹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反正你懂的。快去吧。”
“这喝茶没点心配,胃刮得慌。”万有良嘿嘿地笑。
陈天南琢磨自己是个女人,估计早就走人了,万有良可真烦人啊。
“我和你说过,我和阿静有过一段情,你现在信了没有?”万有良问。
陈天南扯了一下嘴角,方雅静竟会瞎眼到这种地步。
“兄弟,你别这个眼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还不是被阿静折磨的。”万有良敛了神色,嘴角的笑容也冷淡起来:“万哥劝你一句,你还是离阿静远一点儿吧。否则,总有一天,你会比我还惨。”
“这话怎么说?”陈天南仍然不动声色。
“很明显,阿静现在对你下的功夫比当初对我下得深啊。”万有良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