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南感到有些费解,这样的结果,蒋如霜不是早就应该知道的吗?事到如今再悔恨,又有什么用?

“或者,换个地方,换个身份呢?”陈天南道。

蒋如霜愣了一下,这回她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了。

“如果你真的想和过去斩断,最好的办法肯定是离开这里,换到一座没有人认识你的城市,在新的地方重新建立起你的人际关系网。可能刚离开的一段时间你会过得比较辛苦,但挺过去了,一切也就好了。”陈天南很真诚的建议道。

蒋如霜将碎发拢到耳朵后:“再说吧。”

“你不会……还想回KTV上班吧?”陈天南狐疑地看着她。

“你胡说什么呀?”她翻了个白眼,远远地有出租车驶来,她急忙伸手招车,回头又道,“和你说话真累,我回去了。”

陈天南本来还想趁热打铁跟她商量一下让她离职的事情,可出租车已经靠边停了,蒋如霜快步朝出租车走去,他只能作罢。

晚上十一点,聚餐总算结束了,陈天南和李春林回到北汐苑时已经凌达过了。王妈守着大门,闻到两个人身上的酒味,她象个老母亲一样絮叨着让他们少喝一点,要注意身体。

“都已经到家了,我们再整一杯?”陈天南问李春林。

“可以啊。”李春林走到藏酒的柜子旁拿酒。

“喝吧喝吧,我去给你们做点下酒菜,真是的。”王妈嘴里嗔怪着,人还真颠颠地往厨房走去。

“总算有时间坐下来和你聊聊了。”陈天南靠到沙发上。

“你要问那几天,我在哪里?吃了什么样的苦吧?”李春林一眼洞悉他的心事儿。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不再费口舌再问一遍了。”陈天南道。

李春林给他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好一会儿后,他才开了口:“那天出了机场,我赶往机场大巴停靠,然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陌生的男声,你猜说什么了?”

陈天南停下晃着酒杯的手。

“那个人说,他知道陈天北车祸的真相……”李春林缓缓地吐出这几个字。

陈天南坐直身体,陈天北死而复生这件事情实在太过于蹊跷,但因为警方那边一直没有进展,陈天南就只能把心里的困惑压下去。

“那你为什么折身回到机场?”陈天南问。

“那个人说机场的地下停车场等我,然后我按他的指示走去。等我上了一辆车时,就感觉到有人给我扎了一针,估计是麻醉剂,我就失去了意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一个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里。我知道坏事儿了,上当了。一开始我想着只要冷静一点儿,我肯定能找到对方的破绽,如果对方只是求财,那么我也许有机会脱险,但直到我被放走,都没有人一个人来看过我。”

“也没人给你送饭吗?”陈天南问。

“有,但我感觉每天送来的时间都不固定,有人用绳子从我头顶放下来。那个地下室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即使放东西下来,也没有丝毫的光亮透进来,我判断送饭时间不固定,是依照肚子的饥饿程度来猜测的。”李春林道,“那里面真的太可怕了,我回到家时,王妈说我不见的时间只有三天两夜,我只能庆幸自己脱险出来了,否则,我很难保证我不崩溃在里面。”

陈天南隐入沉思中,从李春林接到他的电话到回国,钱姨在那么短的时间计划得那么周详……不,真正下手的人一定不是钱姨,她虽然是把狠角色,但以陈天南对钱姨的观察,整件事情从下手到劫走李春林,靠她的脑子绝对不可能做到不留下任何痕迹。

她的背后是谁?陈天南感觉后背有冷汗。

“阿南,你和我说句实话,你和一一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李春林问。

陈天南回了神:“你那么聪明,你猜。”

“下手的人真的是钱姨?”李春有点不敢置信。

“你失踪后,我猜测下手的人只能是钱姨,所以我威胁了钱姨,最后你才脱险的。”陈天南道。

李春林皱眉:“钱姨竟这么厉害了?”

陈天南喝了一口酒,这里面的疑问太多了。两个人沉默时,王妈送了几盘下酒菜过来,就着家常菜,两个人继续喝酒聊天。

“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过我母亲的事情……”

“阿南。”李春林打断他,“那也只是我的猜测,你不要问了。”

陈天南只好转移了话题:“春林,你有没有觉得,从陈天北车祸过世,陈家好像被人下了咀咒?”

“我想,应该不是咀咒,而是有人在撒网吧。”李春林沉吟着说道。

陈天南抿了抿唇,道:“那么,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什么?钱财?陈家算有点小钱吧,但和更有钱的人比起来也就是小虾米。只是为了一点小虾米撒这样的大网,做这样的精心设计和布置,未免太浪费。”

“那我们且观察着吧。”李春林道。

“你为什么会选择我?而不是陈天北?”陈天南突然问。

李春林惭了一下才说:“老爷给我留的遗嘱就是帮你。”

陈天南笑了笑,然后举杯跟他碰了碰:“春林,谢谢你。”

李春林也笑:“你说这客气话干啥?喝酒。”

李春林脱险回归后,陈天南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日子才算稍稍缓了缓,但公司和工厂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为了尽快让公司走上正规,李春林和陈天南的日常除了加班就是出差。

日子忙碌,也充实,蒋如霜自那一夜说了自己下海的真正原因后,她就认真把自己摆到了助理的位置。她很努力工作,一丝不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和公司上下打成一片,大家都很喜欢会来事儿的蒋助理。

面对这样的蒋如霜,陈天南不得不掐灭想要请她离职的念头。

这段时间,钱姨娘儿仨也安静如鸡,三厂和四厂再也没有员工敢过来闹事儿,倒是因为一厂和二厂调整了薪资和节假日,好多跑了员工都后悔得要命,想要回来工作,陈天南一个也没要,宁愿招新手培训上岗,也不要见风使舵的叛徒。

风吹来能明显感觉到冷时,海丰市已经到了金秋季节。算起来,兴华塑料分家已经足足三个月了,三厂和四厂搬厂的日子迫在眉睫。

陈天南做好了准备,以钱姨的性格,她非得再来跟他闹腾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