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南和林敬平从酒店出来,一旁焦急守候的李春林松了一口气,寻思着总算可以把大少爷给薅回家去了。
“李春林,我和我兄弟换个地儿喝酒,你先回去吧。”陈天南挥挥手就想走。
“大少爷,你还去哪里,都快零晨一点了。”他急得大叫。
“那个……是李春林吧?你要不要先回家,我们改天再约?”林敬平停住脚步,转头看他。
“好不容易遇上,怎么还改天。”陈天南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不用管他。”
林敬平指了指不远处的停车场:“搭我的车吧,我们喝了酒,让我家司机开。”
“行。”陈天南爽快应道,心想这小子这几年也是发财了啊,都有自己的司机了。
“大少爷。”李春林喊不住他,气得心肝儿颤,他追过去,强行拽住他的手,“你该回家了。”
陈天南还真没想到李春林会用这么强硬的手段对他,一时间,他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被李春林拽着走了几步。
“李春林,你疯了吗?”陈天南狠狠地将手一甩,“没听到我说我和我兄弟还要去喝酒啊,你什么意思,专程跑来拆我台的?”
“大少爷,这个点你还没回家,老家已经很生气了。”李春林看他的眼神可谓痛心疾首。
“老子今天还真就不回去了,怎么着?你们想怎么着?”陈天南将手里的钥匙狠狠地掷到地上,本来李春林好好和他说的话,他喝一个来小时也就回家了。现在现在李春林硬着他的头,非逼着他回家。
李春林也不知道是得了老爷的令还是来了脾气,他捡起地上的车钥匙,然后追上陈天南,这回他毫不客气的按住了他的脖子。
“我说回家。”李春林几乎是用吼的。
陈天南憋了一肚子的火,被李春林彻底激发出来了,他一拳直接打出来,李春林早有防备,他接住了李春林的拳头,李春林回敬了他一拳,两个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林敬平站得远远的,他并不劝架,而是带着几分玩味看着两个打架的人。
十几个回合下来,陈天南被李春林揍得没有了还手之力。他这才知道,李春林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深藏不露。
“大少爷,回家吧。”李春林看着他。
陈天南喘着粗气,他擦了擦鼻子上的血,转头才发现,林敬平早就走了。他突然有一种人生彻底失败的感觉,从出生开始,他就是一个错误的存在。
“不回。”陈天南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那你想做什么?”李春林问。
“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更不要管我。”陈天南踉跄着朝前走,偶尔经过的路人,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酒,全都吓得逃之夭夭。
李春林跟着他往前走:“陈天南。”他连名带姓。
陈天南顿了顿脚步。
“你为什么非要做一堆烂泥呢?”李春林吼道。
“我愿意,你别管。”陈天南也吼。
“你看看你现在象个什么样子?前三年,你躲在赵家的羽翼下求生存。现在你回了陈家,你干了什么,你每天都浑浑噩噩,茫然无措。陈天南,你问问你自己,你到底在干什么?”李春林的质问字字有力。
“你别管我。”陈天南继续朝着走着。
“我是不想管你,要不看在你死去母亲的份上,我怎么也不可能管你的。”李春林再次拽住了陈天南的手。
陈天南猛地回头,路灯下,他的面目狰狞:“我母亲?李春林,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陈天南,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再不争气,那么,陈家就真的要被钱姨卷走了,你真的想发生那样的事情吗?”李春林压低了声音。
陈天南盯着他看:“李春林,是不是我妈,是被人害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母亲很可怜,生了一个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李春林冷笑着,“明明是陈家的大少爷,结果却活得连都狗都不如。即使是狗,它也是有尊严的,也不会随便吃别人的嗟来之食。陈天南,你呢?你只想好吃懒做,只想逃避现实。”
“你自己想想,你在赵家这三年,你得到了什么?得到了钱,得到了爱?没有吧,你最多就是得到了赵听雪的可怜。她在可怜你的基础上,才愿意对你做出补偿,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今天来庆祝什么?你过去的朋友对你离婚表示祝贺,你和他们把酒言欢,你不觉得臊得慌吗?庆祝你离婚,庆祝你摘掉赘夫的帽子,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吗?”
“都凌晨一点了,你还要和你的朋友去喝酒,还要聊什么呀?聊一下你这几年在赵家过得如何吗?陈天南,我认为你现在真的没有必要去和朋友们叙旧,你有什么旧好叙的?你应该做的是抓住这好不容易回到陈家的机会,你要一洗前耻,你要做到有一天,所有的人看到你陈天南,他们要自动摘下帽子给你施个礼,问声好。”
陈天南从小到大,只有政治课上听老师这么长篇大论过,现在有了李春林,他在教他做人的道理。
陈天南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李春林,你可能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一堆烂泥,真的,我扶不上墙。否则,我就不会入赘赵家,否则,我现在就不会这么不争气,我真的不想回陈家,我只想呆在赵家,躲在赵听雪的身后,让她为我遮风挡雨。”
李春林惊呆了的样子,他看了陈天南好一会儿,然后他仰头望了望天。收回视线后,他转身就走。他越走越快,没多一会儿,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陈天南也呆站在原地,慢慢地,他蹲到了地上,捧着脸呜咽起来。他在心里问自己,是他不想争气吗?也不是这样的,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过于被忽略,被无视,现在突然之间让他回到陈家,去接管那么大的摊子,他确实茫然无措,无所适从。
“陈天南。”有喊声从他身后传来。
陈天南慌得赶紧用衣袖蹭掉了眼角的泪水,起身,林敬平去而复返。
“大男人,哭什么?”他淡淡的语气。
陈天南窘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走吧,今晚上我那儿。”他拍了拍陈天南肩膀,搭着他的肩往路的另一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