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南退了一步，他抿了抿唇，即使到了这一步，赵听雪的眼泪还是让他感到心疼，他还是本能地想要去抱她，安慰她。可理智告诉他，他确实没有资格这么做了。她亲口承认，她爱的是杜凌峰，曾经为了和他在一起，她做出了多少的努力。

关于他陈天南，她却一个字都不知道。

“你和我离婚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因为杜凌峰回来了？”陈天南对这个问题始终感到困惑，赵听雪给的答案在他看来全都是敷衍。订机票前往B国的前几天，他们睡到了一起，如果那个时候，杜凌峰就回来了，那么赵听雪一定不会那么做吧。所以，他总觉得离婚一事儿另有原因。

“你一定要知道吗？行，那我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你除了给我端茶倒水再也没有别的本事。我讨厌你被人欺负，每次都要我去帮你出头。我讨厌你的唯唯诺诺，讨厌你没有朋友，没有交际，讨厌你的一切，这样够不够？”赵听雪冷笑着说道。

陈天南看着她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那些恶毒的，难听的话从那张小嘴里跑出来，他的心脏又中了一刀。

“那你为什么和我睡？”他笑着问。

“成全你一次，你陪了我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赵听雪道。

陈天南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些更难听的话了吧。就连钱姨，也从没有在明面上骂过他这么恶毒的话。

“我知道了。”他说。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一刀两断。我已经让人发布了我们离婚的消息，很快，大家都会知道我们是没有关系的人了。”赵听雪说。

“好。”陈天南又点头。

赵听雪走到了窗边，她看着窗外不再理他。

“我走了。”陈天南说。

赵听雪还是没说话，陈天南往房间门口走去，出了房间，他经过客厅，赵梦雪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见他出来，她起身。

“天南，房子的事情，找得怎么样了？”

陈天南直直地往外走。

“天南？”赵梦雪以为他没有听见。

陈天南出了大门，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他下了楼，在酒店门口，他打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他去哪里？他想了一下，拿了一百块给司机，让他开够一百块的路程就停。

出租车在海丰市的大街小巷穿梭，陈天南看着这座熟悉到陌生的城市。他心里堵得厉害，但他是个男人，也不能像个娘们一样说哭就哭。

“有烟吗？”他问司机。

司机大约也看出他心情不好，拿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了他。陈天南点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尼古丁的气息在他胸腔漫延，他感觉稍微好受了一点点。

三年的时间，赵听雪从头到尾没有将他看进过眼里。她从来不知道，他爱了她那么多年，她也不知道，那年的雨季，她站在领奖台上的样子刻进了他的眼里，刻在了他的心上，从此他再也没有办法把她忘掉。

她不知道，为了见到她，他要从自己的学校穿过半座城市才能到达她的学校，她不知道，在那样青春年少岁月里。有一个少年，那样深深地眷恋她。

他看过很多关于青春的故事和电影，也一度认为自己是最幸运的人。他曾经试图过和赵听雪聊起那段青春岁月，但赵听雪完全茫然。所以，他只能压在心底，小心翼翼地守护他的幸运。

出租车最后在护城河边停了下来，陈天南也没多话，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司机摇下车窗，冲他喊了一声：“兄弟，你在这里散个步，吹吹风，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天南心生暖意，他比了个OK的手势。出租车开走了，陈天南顺着护城河边的石板路朝前走着。湿漉漉的地板，花朵树叶上残留着雨水。

陈天南走了十来分钟的样子，李春林的电话就打来了。他问他在哪里儿？陈天南说在护城河。

“大少爷，你，你想干什么？”李春林惊恐地问。

“我想跳河。”陈天南没好气的。

“我马上过去接你，你找个地方坐坐。”李春林道。

“你让老头子弄辆车给我吧，以后我自己开车。”陈天南道，在赵家那会儿，一开始，他是赵听雪的司机。架不住赵家的姑姑、婶婶们没日没夜嚼舌头根子，说他半点本事没有，就知道开着好车到处瞎逛。赵听雪对他开着车到处闲逛也颇有微词，他一气之下，将车钥匙还给了她，打那后，他多数时候都骑着共享单车出行，遇到紧急情况时才打车出行。

陈天南挂了电话后，就着台阶蹲了下来，下了一上午的雨，河里的水很浑浊。他看着河面出神，他不能再这么混着过下去了吧？那么，他应该做点什么？

陈天南心中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他努力地将那些概念具体化。就在他的概念马上就要清晰时，身后传来悠长的喇叭声。

他的想法被击得破碎，他骂了句操，悻悻地起了身。

李春林下了车小跑着到了他面前：“大少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来吹吹风啊。”陈天南一脸的莫名其妙，“难不成我还真来跳河啊？”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李春林拍拍胸口，“大少爷，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老爷会承受不了的。”

陈天南顿住脚步：“李春林，你说这人为什么这么奇怪？”

“哪里奇怪了？”李春林困惑地看着他。

“你说陈天北不死吧，老头子一天也看不见我。陈天北一死，老头子眼里全是我。我就不大明白，他对我的感情怎么切换得这么自如？”陈天南问他。

李春林呆了呆：“大少爷，你想得太多了吧。你是老爷的儿子，不管天北少爷在不在，他都是承认你的。”

“是吗？”陈天南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

“你就不要纠结那么多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帮老爷把公司打理好。”李春林劝他。

陈天南看他一眼：“你说，钱姨和老头子还会再生一个吗？”

“噗！”李春林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