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那达慕,那是蒙古民族的一种节日般的竞技活动,好似奥运会,又似过年。

但近代由于‘私自聚众’并不是一件容易被政府接受的事,那达慕也就消失在牧民的生活之中。

其实蒙各个城市还有在举行,规模小一点,就像是市运动会。

可前年不知鄂尔多市的龙头老大不知发什么疯,竟出资召开了一次遍及整个蒙地区的那达慕大会,并决定每两年举办一次。

不想这次第二届大会,竟让自己碰上了。

王昃有些跃跃欲试了。

李老将王昃的神情看在眼里,苦笑说道:“得,反正展会还来得及,不如就在那达慕上玩一天,也耽搁不了什么事。”

安排了宾馆,王昃等人没有吃晚饭就跑到会场上凑热闹去了。

虽然官方想把这次盛会搞的很正式很能跟国际接轨,城市居民也能接受,但牧民还是有自己喜欢的方式。

比如这傍晚的篝火。

巨大的篝火架起码有两米多高,而火苗也能蹿起一米高,仿佛火红的金字塔。

牧民们穿上传统服饰,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男人们喝酒调侃,女人们吃着小吃唧唧咋咋,也能小酌几口。

但绝大部分人都在篝火旁跳过舞,累了就去吃就去喝,有力气了再跳,没人管你跳的好与不好,也没人在乎你耍酒疯,在这里只有两个字,快乐。

王昃一行七人,算得上是‘外乡人’,才刚一走近,就被几个女人热情的拉了过去,她们在说什么谁也听不懂,但举到面前的酒杯和羊排,谁也不会不明白。

那酒……是真心的难喝,六块一瓶的牛二也比之强百倍,但肉却是极香,所谓‘肥美多汁’可不是说说而已,确实肥,但却一点不腻,除了香还有点甜,随着一口咬下去,汁水都能从嘴角低落,却不是油,而是鲜美的汁水。

王昃心满意足的吃着羊排,突然心中一惊,他猛然转头看向顾天一,发现小小的他正抱着一个羊腿使劲的啃着。

清晰的记得……在机场时他就吵着要吃羊腿的啊!

王昃浑身猛的打了一个颤。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啊!’女神大人先是吞了一口口水,随后十分幽怨的说道:“这人间的食物虽然是脏了些简陋了些……不过偶尔尝尝也是不错……”

这样的撒娇一下又把王昃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讶然一笑,心中立即释然。

也是,自己脑袋里就住着一个女神大人,自己犯得着害怕其他未知的存在吗?

有些想开的王昃心情大好,走过去一阵蹂躏顾天一的小脑袋,引来天依和小黑的恶脸相向,但他毫不在意,竟然直接跑到篝火旁跳起了舞。

王昃的舞姿很奇怪,双手双脚都弓起来,上下摆动得好像是个机器人,尤其脑袋还一上一下的晃悠,嘴里可可有声。

四周蒙族人眼睛皆是一亮,跳舞跳的更为热烈,有些人模仿王昃,有些人拿出自己拿手的舞蹈。

王昃这套舞看似奇怪,但来历却不简单,正是黑洲某部落传承千年的祈福舞,是人类展现自己快乐最本质也是最尽兴的舞蹈。

其他人看得暗暗称奇,发觉王昃除了衣服还是流行意义上的休闲服之外,竟然已经跟蒙族人融合起来了。

尤其一个蒙族小伙子,光着半边身子,露出黑亮的皮肤,正使劲的模仿王昃,没一会就学会了,两人一起摆弄着奇怪的舞步,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

一番尽兴的舞蹈,跳的王昃出了一身的汗,接过蒙族女性递来的酒壶,狠狠的喝上一大口,爽快十分,甚至都不觉得那酒难喝了。

而那黑小子好像就黏上王昃了,王昃不跳了他也不跳了,王昃喝酒吃肉他也要喝酒吃肉。

王昃觉得有趣,免不了竟然拼起酒来,反正也是免费,喝起来毫不心疼。

这一晚算得上是尽兴了,当王昃揉着脑袋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但他所在的地方可不是宾馆,而是一座白色的帐篷。

帐篷里家具日用一应俱全,厚厚的毡布一点也不比水泥差,王昃知道这是传说中的蒙古包了。

突然这时,一个说着很不清晰普通话的女人摸索着走了进来,她大约四十多岁,手里捧着一个铜盆,眯缝着眼睛说道:“客人醒了吗?”

王昃很快注意到她是一名盲人。

“哦,醒了,呵呵……这是哪啊,我怎么会在这?”

“你昨晚喝醉了,拓马以说你是客人是朋友,要求把你安置在我们家中。”

“朋友?拓马以?”

王昃回想起自己昨晚的醉酒,好像真跟那个年轻人把臂言欢称兄道弟来的。

果不其然,门帘被打开,一个黑黑的年轻人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开口又是一句:“你醒了?!”

年轻人正是昨晚那个。

王昃是随遇而安的性格,既然都讨饶一宿了,这时起来也不着急离开,问清楚自己那一行人都已经回到宾馆了,就放心的在这里吃了午饭。

因为王昃这个‘客人’在,午餐显得格外丰盛,羊肉管够自不用说,难得的还有酒。

按照‘小马’的说法,宿醉就需要酒来治。

小马是王昃对拓马以的称呼。

在这蒙古包呆的时间越长,王昃越觉得有意思,也许是在这里睡了一晚的原因,他倒是不觉得这里气味难闻,反而感觉很温馨。

这里甚至连电灯和自来水都有。

问了之后才知道,蒙古包在早是为了迁徙方便,牧民赶着羊群牛群跟着草场走,如今大型畜牧业都归几个大公司统一管理了,一部分牧民早已离开了那种放牧的生活,虽然也会养一些牛羊,但规模不会那么大,也不需要到处找草场,就安居在一处。

至于之所以还使用蒙古包,一是因为这是千百年的传统,再有就是便宜。

小马他们家真的不是太富裕。

蒙族人有‘三好’,好客好酒好送礼。

好客是因为曾经游牧的日子,百八十年见不到一个外人,来了客人往往都是互通消息的桥梁,这好客的习惯就渐渐养出来的。

好酒是因为蒙地的天气,干燥寒冷风沙大,没到夜晚往往都是近乎零度,四周还会不时传来狼啸,这酒能暖身更能壮胆,这个习惯也就养出来的。

好送礼,蒙族有一个风俗,其实不是送礼,而是交换礼物,一旦接受到礼物,就必须拿出比那还要高级的礼物去回礼才行。

汉族人不懂这些,收到礼物以为是单方面的赠送,往往闹出很多负面事件。

所以小马给了王昃好客以及好酒,却一直没有送给他礼物。

小马说自己还要参加那达慕大会的项目,让他自己先休息,等他回来两人再聊。

但他强调了一点,家里什么东西都随意使用,但唯独自己母亲床上的木盒子不能动,那木盒就连他都不让动。

王昃好奇的回头瞅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四十公分正方形的木盒,盒子已经很旧了,在顶端还有些变形,想来小马的母亲在睡觉的时候也会枕着它。

是什么东西对这样一个盲眼的妇女这般重要?

小马刚要出门,王昃就一把抓住了他,说道:“既然是参加大会,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也去耍耍?”

“呃……你?你这身体……行!外乡人是可以参加一些玩乐项目的。”

“我身体怎么了?还不是跟你差不多,对了你都参加什么项目?”

“摔跤!”

“呃……”

王昃看着小马那瘦瘦的身体,脑中想到电视上看到那些蒙族摔跤大汉,不免开始为他担心了。

可就在这时,闭着眼睛安然坐在床上的马母突然说道:“拓马以,这次要跟大会说,能不能把金牌换成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