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旁边则见奚老太太和小星芬儿等人哭天抢地,一副悲恸之态。施世纶于心不忍,便让杜汐月安抚一番,自己则走到一边等着接生婆到来。

片刻之后杜汐月走了过来,却也是一副颓然之色。

“太可怜了……”她摇头轻叹,“这老太太本为‘自梳女’便是希望自己老有所依才收养了奚云烟,却不料其又意外身亡,以后的日子定老无所依。”

施世纶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以后要给老人家以关怀供养,以使其从丧子之痛中解脱出来。”

杜汐月点了点头,又转身去一旁安慰奚老太太。

此时冉夜悄悄地问到,“大人,这是因为九天玄女不仅深谙军事韬略和法术神通,还代表至纯至净,这个女人断是生前做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事情,才会被害死在这九天玄女庙中,但她生前就是‘自梳女’,怎么会做出不干不净的事情?”

施世纶摇了摇头,“自‘何青阳被牛马踏亡案’到‘俞宣章井中溺亡案’,那歹人之所以会行凶杀了他们,乃是他们均有原罪,而这奚云烟会在此处惨死,断然也是做出僭越其本分之事。”

冉夜点了点头,转头四顾不耐烦地说着,“方修去找了接生婆,怎地到了这个时间还不回来?”

正在说话间,但见方修小跑着前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浅灰色襦裙的老妪。这老妪头发灰白,在脑后盘了个坠马髻,朝着施世纶这边疾步走来。

“大人,这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孙婆婆,经过她手接生过的婴孩,成千上百,之前也协助咱们扬州府勘验过妇人尸首……”方修气喘吁吁。

“老妇参见施大人。”孙婆婆跪在地上,冲着施世纶跪拜施礼。

“孙婆婆请起。”施世纶点了点头,一脸正色道,“今日还要烦劳您。”

“大人太客气了,能为大人效力乃老妇的脸面。”孙婆婆一脸笑意。

施世纶点了点头,命方修去将奚老太太请来,勘验女尸则必须由家中女眷和接生婆共同在场。

芬儿搀扶着奚老太太和接生婆一起走进九天玄女庙中。此时,施世纶命冉夜方修焚烧皂角苍术,命杜汐月协助孙婆婆勘验尸体。

“开验!”施世纶一声令下,杜汐月便将那尸身上的粗布掀开。虽说验妇人不可避羞,但碍于男女有别,却也只能往后站了去。

“我可怜的女儿啊……”奚老太太忍不住又开始哭了起来。

“老太太,现在正在探案,莫要悲戚,以免影响各位的勘验。”芬儿劝说道。

此时,那粗布刚刚掀开,奚云烟便整个儿地呈现在众人面前,皆是果体,一丝不挂。

杜汐月绕着尸身转了一圈,但见胸心深青黑,口角开裂,牙齿深黑。

便走到施世纶身边道,“看着情形莫不是中毒,一会儿估计还得用刀破开肚腹,查看肠道之色,并用银针探之。”

施世纶点了点头,“奚老太太年事已高,断不能再受惊吓,且将其请出去后再行如此之事。可先让孙婆婆勘验尸身是否行过‘房中事’?”

“啊?”杜汐月双目圆睁,“奚云烟本就是‘自梳女’,还需如此勘验。”

施世纶摇了摇头,“此必不可却,你且去告诉孙婆婆,让她去告知奚老太太。”

杜汐月无奈地点了点头,走去将施世纶的话告诉孙婆婆,而当孙婆婆如是告知奚老太太时,谁料这老太太居然大发雷霆。

“混账,我女儿是‘自梳女’,乃冰清玉洁之身。怎容你们如此为之——”奚老太太气得嘴唇颤抖,皆是青紫之色。

见此情形,在杜汐月、芬儿还有孙婆婆轮番劝说之下,为了早日探查出真凶才不得不如此为之,奚老太太才算是平复了情绪,同意进一步勘验。

众人遂将尸体抬至九天玄女神台前的地面上放定,这里乃是光亮平坦之地。孙婆婆减去中指指甲,用棉絮包扎指头,因奚老太太有目疾无法看到现场之情形,则有身旁的芬儿将现场的验尸情况一一转述给她。

“那老妇就开验了。”孙婆婆深吸了口气,施世纶和冉夜方修走出庙门。

孙婆婆将中指深入奚云烟鱼口处,见如此之情形,就连杜汐月和芬儿都转过脸去,不忍直视。

若以此检测,有黑血流出者则为处女,未行房中之事,若无则就不是。

“咦?”可接连伸缩了好几下,却不见有黑血流出,孙婆婆不由得一脸疑惑。

又反复试验了数次,还是不见有黑血流出,孙婆婆不由得一脸惊骇。

“大人!”孙婆婆走了出来,压低声音向施世纶说到,“老妇我连试了数次,但其均无黑血流出,如此断是行过房事……”

可孙婆婆的话还未讲完,就听到神庙内传来一阵咆哮声,“你胡说——”

转身看去,却是那奚老太太,在芬儿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浑身颤抖不已。

“你为何要辱我女儿——”奚老太太声色俱厉,猛地坐在地上,欲以头抢地。

“老人家,万万不可如此,我等竭尽全力在探查真凶,真相如何还需进一步勘验……”又是好一番劝慰,才将这老太太的情绪给全然稳定住。

而接下来则是杜汐月命冉夜取来井水,因着奚云烟尸身周身洁净,无需用皂角清洗,则可用井水冲干再用糟醋涂敷。再取来葱椒盐和白梅,研磨捣杵敷于尸身再用干草盖上静置一个时辰。

时辰到了,将干草揭下则不见任何伤痕,只有那深青色。便命孙婆婆进一步勘验其是否怀有身孕。

孙婆婆再次回到验尸现场,她深吸了口气,用手自心门到肚脐拍打而下。

“嗯?”孙婆婆眉头紧蹙,再次从心门到肚脐拍打而下,再次立直身躯之时,却已然大惊失色。

她再次拉上杜汐月走到神庙外,站在施世纶旁边则将声音压得更低。

“大人,这女尸可是怀有身孕啊……”孙婆婆一脸扭曲。

“嗯?”听闻此言,施世纶也是一脸诧异,不由得再次反问道,“当真?”

孙婆婆点了点头,“老妇连查数次,断然不会出错。以手拍打心门至肚脐的部位,若有孕则坚如铁石,若无孕则松软无比,我刚刚在拍打之时,只觉得此女腹部坚硬如铁,并且刚刚在勘验此女是否为处子之身时,还察觉出鱼口处有异物存在,但碍于奚老太太在旁,却也不敢多言。”

“有异物?”施世纶紧蹙双眉,深吸了口气,“勘验妇人,万不可羞避。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孙婆婆,你且去检查那为何物?”

“可奚老太太……”孙婆婆一脸担忧之色。

施世纶转头看向杜汐月,“月儿,你去安抚好奚老太太的情绪。我们如此为之,也是为了还奚云烟以清白,为其洗冤昭雪。”

“定不辱使命!”杜汐月一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