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阎风来讲,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如此跟老爷说话,内心翻涌无比,早已被吓破了胆去。
但阎阳明却是一副坦然之态,之前看到阎正国都恭敬有加,甚至有些惧怕,怎的这一次居然一点都不怕?
阎风便低着头继续加水磨墨,阎阳明提笔挥毫,于纸上继续书写着千字文。
“哼——”阎正国一路气冲冲地走到书房“砰”地一声将房门踹开,气呼呼地坐在书案后面,“反了反了,这个逆子,居然如此无礼!”
“老爷息怒。”阎瑞弯腰下去给阎正国拱手施礼,“我瞧着少爷和之前有着很大不同,不知老爷有没有察觉出来?”
阎瑞试探性地问出此话,阎正国深吸了口气,一脸沉思。
“今日总觉得他眉目之间多了股英气,精神极佳,之前都是那恹恹地,似行将就木之人,但今日观之却大为不同……”阎正国说着,便陷入沉思。
“不知昨夜少爷究竟经历了何事?”阎瑞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点到。
阎正国深吸了口气,“还能是何事,肯定是青薇那丫头跑来告知,阳明去伊香苑找寻素月,定然不会寻到,那鸨儿龟公乃自私透底之人,断然会将那尸体一早都给丢了出去。”
阎瑞点了点头,“老爷思虑周全,那青薇肯定是不能留的。”
“昨晚在阳明离家之时,我就让阎忠去往伊香苑定然要将其给解决了,先关起来,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将其丢入大运河中喂鱼!”阎阳明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儿中挤出来的,阎瑞听闻身子都为之一振,后背上冷汗汩汩地冒了出来。
此时一个身着水绿色裤卦的小丫鬟走了进来,冲阎阳明施礼到,“早膳好了,请老爷去餐厅用膳。”
“罢了!”阎阳明挥了挥手,转身看向阎瑞,“我且就在此处吃点儿吧,你去灶间帮我端来。”
阎瑞点了点头,正要和小丫鬟一起出门去灶间,就见有名穿着天蓝色裤卦的家丁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他衣衫破烂,有的地方被利器砍的一绺一绺,果露的皮肤满是伤痕,渗出血来。此人正是阎忠,乃是阎正国豢养的死士。
“老爷,不好了……”阎忠跪地一脸惊惧,面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阎正国立时起身,“你为何会弄成这样,不是让你去追杀青薇,一个小丫头都能将你伤城这样?”
阎忠的头摇地仿佛拨浪鼓,“昨夜小的追上少爷的马车,且看阎瑞还有青薇带着少爷上了‘伊香苑’旁边的花山之上,害怕少爷看到,小的就在山下等,那青薇顺着山坡跑下,我就追了上去,原本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解决她,谁知半道儿却出现一个……”
“什么?”阎阳明声色俱厉,“还不快讲——”
“乃是一条大蛇——”阎忠一脸惧色,“那蛇朝我扑来,近了才看清楚,是一个似蛇非蛇,似人非人的怪物,我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最后昏了过去……”
“混账!”阎正国使劲地拍了下桌子,“分明是你技不如人,拿此话诓骗于我,一个小丫头都搞不定,还不快滚——”
阎忠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阎正国坐在桌案后被气得气喘吁吁。
“老爷,喝杯参茶,请息怒!”阎瑞帮阎正国倒了杯茶递到手边,阎正国接了过去,却是一声长叹。
“嗨,怎的现在都没有一个得力之人?”他边说边叹息,“你瞧那阎忠所言可否属实?”
阎瑞点了点头,“我倒觉得阎忠所言也并非全然虚假,他的功夫老爷是知道的,能被人伤城这样,那人断不是凡人。”
“会是何人?”阎正国陷入沉思,“放眼整个扬州城内,有能力豢养出如此高手的也就是姚乔木了,难道是这个老狗在背后故意坏我大事?”
阎瑞却稍稍摇头,“我瞧着不像,姚老爷利益至上,现在和老爷有共同的敌人,肯定不会在背后放暗箭。”
阎正国点了点头,“此事我还需多加考虑一番。”
巳时已过,在扬州府衙三堂院内,杜汐月坐于卧房的台阶上,手中拿着一方血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撑子撑在上面。
“这比舞刀弄枪麻烦多了。”杜汐月嘟起嘴巴,此时她拿着一本书,上面写着《传统针法集萃》,按照上面的步骤,穿针引线,慢慢地开始绣了起来。
谁知绣了没一会儿,便觉得手腕酸胀,手指疼痛。
“狗屁女红,还不如我练会剑来的痛快。”心下如是想着,正欲起身却又想起上次文家登门道谢之际,施世纶向文天扬夫妇这么介绍道,“吾小妹乃出于镖门世家,乃将门虎女,一身武艺,是我的得力助手。”
杜汐月当时可是满心尴尬,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便叹了口气,再次坐下,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将书中最简单的那朵荷花给绣出来。
可谁知刚没绣几针,便被那针线给扎了手指,登时流出血来,将那雪缎给晕染开来。
“嘶……”杜汐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将那手指放在口中吮吸着。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去煮饭?”不知何时施世纶来到杜汐月身后,猛然发声,杜汐月被吓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表哥你干嘛?要吓死人啊!”杜汐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两眼,施世纶嘿嘿一笑又将目光转到杜汐月手中的雪缎上。
“哎呦,我们家月儿也要学刺绣了。不错,可是为了哪个少年郎?”施世纶一脸笑意,“只可惜你这针法不行,极佳刺绣之作乃要求顺、齐、平、匀、洁。顺是指直线挺直,曲线圆顺;齐是指针迹整齐,边缘无参差现象;平是指手势准确,绣面平服,丝缕不歪斜;匀是指针距一致,不露底,不重叠;洁是指绣面光洁,无墨迹等污渍。”
听着施世纶一通言说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雪缎,素月只觉得一脸迥然之色。
“你若再被针扎了几次,都不用绣了,单你的血落于雪缎之上都可成一朵莲花。干脆就整一朵‘宝相花’吧。”施世纶大笑起来。
“闭嘴——”杜汐月大吼了一声,将那雪缎和撑子使劲地摔在地上,转身走进卧房,“不要再取笑我了——”
“那你也得煮饭啊……”施世纶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咕”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