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杜汐月一脸兴奋,施世纶便开口打趣道,“什么事让月儿高兴成这个样子?”

杜汐月则将手中的信封递给施世纶,“舅舅来信了,从福建那边来的驿使,我刚接到就给你送来了。”

“爹来信了。”施世纶坐直身子,将信从杜汐月手中接过,迫不及待地拆开。

施世纶父亲乃是施琅,因战功赫赫,而被封为“靖海侯”。

但看着看着,施世纶脸上原本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却是一脸凝重。见此情形,杜汐月和白海升对视了一眼,二人均是一脸的不知所措,且不知施琅在书信中提及了什么。

“嗨……”足足半柱香的功夫,施世纶才将书信看完,而后发出长长地一声嗟叹。

“表哥,舅舅在信中究竟说了什么,你怎么一脸愁态?”杜汐月忍不住问到。

“喜忧参半啊!”施世纶苦笑着摇了摇头,将信纸放在了桌案上。

“那你先说喜事啊?”杜汐月凑到近前,开口问到。

“因要扩建水师战队,世镖要从福建往金陵采买战船,路过扬州会来这边看看。”说道此处,施世纶也是一脸笑意。

“六哥要来?”杜汐月听闻此言也是一脸开心,“什么时候?”

施世骠乃是施琅第六子,自幼便勇猛异常,在施琅攻台期间,与施世纶一起随施琅出征,当年刚满十七岁的他在战斗中便殊死奋战,战斗能力卓绝,被施琅夸赞,深得其治军之法。

而杜汐月自小便不喜女工刺绣,偏爱舞刀弄枪,便跟着施世骠一起闻鸡起舞,施世骠也很爱惜这个小妹,于是两人感情甚是厚重。

只是这施世骠因自幼习武便和自幼习文的施世纶性格颇为不同,也因此对其从不以“二哥”相称,大多时候直呼其名,有些时候干脆直呼其绰号——施不全。

“信中只言说近期,并未提及确切时间。”施世纶回答。

杜汐月点了点头,在她心中施世骠可比施世纶好玩多了。

“那信中让你所忧又是为何?”杜汐月接着问。

施世纶深吸了口气,“便是‘何青阳’和‘俞宣章’这两起案子,不知为何却传到父亲耳朵里,他也知此案尚未告破,便言说让我尽快侦破,还说圣上于此事还是挺挂心的。”

白海升眉头微蹙,“大人,扬州离京城并不近,怎的此事居然传到老大人耳朵里?还是圣上亲自提及的。”

杜汐月点了点头,“莫不是有人在圣上面前献了谗言,言说你于扬州做官办事不利?”

施世纶微微一笑,“圣上之意也不敢多加揣度,但是扬州官场的水可着实不浅,官商勾结也不在少数,或许只是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就能得罪上面的人。”

“大人勤于政务,每日为了这两桩案子是茶饭不思,是何人如此不齿,乃向圣上讲出如此谗言,当真是可恶。”白海升也是一脸怒容。

施世纶摇了摇头,“来上任前,父亲便交代我要处处小心,时时在意。我已经竭尽全力在做了,谁料还是被人如此言说。”

见此情形,杜汐月则走上前去劝慰道,“表哥莫要多虑了,舅舅经常言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表哥的所作所为,当今圣上乃为明君,表哥所作所为,圣上心中自有决断,定不会因三两句谗言便怀疑表哥的忠心。”

“但愿如此!”施世纶如是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却仍未放松丝毫。

阎宅中,阎阳明在卧房的书案上摊开宣纸,用那方鎏金珐琅的镇纸小心压好,而在镇纸上面除了研磨好的墨汁之外,还有朱砂、朱膘、赭石、石青、白垩、蛤粉、铅粉、云母、珊瑚、藤黄、花青、生栀子以及茜草。

阎阳明洗干净了手,又点了一炉檀香,便握笔点墨开始作画。

不一会儿,便见一美人手执羽扇,置于胸前,侧身作回首状,双目凝神,此女高髻切云,衣着轻软,长裙曳地,裙带飘动,眉头微蹙,两腿稍曲,身腰挺自,动态鲜明。此画为工笔设色。衣纹作高古游丝描,细劲而流畅,显得人物体态轻盈,给人以飘飘若仙的感觉。

画完了图,阎阳明觉得还少点什么,便拿着另一只毛笔点蘸着墨汁,在纸上写到,“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俄而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阎阳明的字写得龙飞凤舞,恣意洒脱,当最后一个处字落于纸上之后,阎风端着茶走进卧房。

“少爷,这两天日光大盛,我给你泡了菊花枸杞茶,最是清肝明目。”阎风说着将茶摆放在桌上。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阎阳明的宣纸上,看到纸上的人物画和文字,不由得惊叹起来。

“这画中的女子衣袖飘拂,形象古雅,画法精工。此图画法简洁,无任何背景陪衬,作者只通过人物本身着力来刻画性格,这样画法难度很大!”阎风不由得啧啧称赞。

“不错嘛,我发现你在诗画品评方面越来越得其法了。”阎阳明喝了口茶,伸手拍了拍阎风的肩膀,“茶泡的也很是不错。”

“多谢少爷夸奖。”阎风搔着头皮,“对了,我刚刚路过春园,看到姚乔木老板来了,好像找老爷有事相商。”

阎阳明眉头微蹙,这几日这两人见面甚是平凡,也不晓得是否又在密谋什么坏事。

“可知是何事?”阎阳明小心问到。

阎风则使劲地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且看他们二人神神秘秘的。”

春园“春晖厅”中,阎正国和姚乔木相对而坐,正喊着阎瑞上茶,这姚乔木却连连摆手说不要,只让四周围下人全部都下去,两人有话言说。

“今日听扬州府衙官差言说,前任仵作曹铭因教唆他人整弄出假伤口,且被捉拿归案,收押在大牢之中,你可曾听说?”姚乔木脸色微寒,如此言说。

“不曾。”阎正国则微微摇头,并无一脸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