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汐月则手拿着纸笔跟在施世纶的身后,两人配合多起命案,几乎都是施世纶唱报,她来记录,配合的很是默契。
施世纶走到停尸案前站定,白海升强忍着胃中的恶心也紧跟着走了过去,自从施世纶第一天上任进入殓房呕吐遭到杜汐月的嘲讽,白海升便立志要学习勘验尸体,让杜汐月对其刮目相看。
“月儿,准备好了吗?”施世纶手握着盖尸布,杜汐月点头称是。施世纶则猛地一掀开。
一股恶臭迎面扑来,而停尸案上面的情形则更让人惊骇。
“呕——”虽说白海升已经在竭力忍耐了,但眼前的一幕仍旧让他肠胃间风起云涌,便跑到了一旁大吐特吐了起来。
“白师爷,若真的难受,就不要勉强了。”施世纶微笑言说。白海升乃一白面书生,验尸洗冤之事断不是他能受得了的。
施世纶说完便将目光重新转回停尸案上,从堂上到此时,仅仅两个时辰的空当,这侯广杰的尸体便有了新的变化。
只见这尸体眼睁口开,面色铁青,于细微处还可见轻微紫色,双唇青紫,手足指甲俱青黯之色,口、眼、耳、鼻间有血水流出,舌缩折裂,口唇之内则肿烂无比,脖颈处生有青斑。
“白师爷,来搭把手。”因为杜汐月正在认真地记录施世纶的唱报,所以他挥了挥手,将白海升招致近前,白海升强忍着恶心,走到停尸案处,根据施世纶的指示,帮他将侯广杰的尸体翻转过来。
但见这背部则更让人触目心惊,只见这背部皮肤皆呈黄白之色,皮肉似汤火疱起,在后背上生的密密麻麻。
“呕——”见此情景,白海升又没有忍住,再次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白师爷,您还是去二堂处理公文吧。”杜汐月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白海升走到一旁缓了缓神之后,再次走了回来。
“谷道肿突,大肠穿出……”施世纶唱报到此处,杜汐月一一记录了去。
“表哥,依我看,这侯广杰就是中毒身亡。”杜汐月双眉紧蹙,走到近前肯定地说着。
施世纶深吸了口气,一脸地惆帐,“依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是中毒身亡没错,但所中之毒却颇为诡异,为何会在那个时间发作?”
施世纶说到此处转头望向杜汐月,杜汐月也是一脸狐疑,“但凡服毒者,或立时发作,或一日内发作,若药性慢,则两日内发作。但不论如何,其时间皆不可控,而那侯广杰却是正要讲出官银下落的时候却哀嚎而死。”
“莫不是那熊元庆知道侯广杰乃贪生怕死之辈,担心事情一旦暴露,他就会反水,于是先行给他下了毒?”白海升如是问到。
施世纶点了点头,“有可能,但目前必须要弄清楚熊元庆所用何毒?”
此时,冉夜和方修走进殓房,但见停尸案上的一幕不由得一脸土色。
“要我说,这么麻烦干什么,直接给那老东西上刑,到时候,他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冉夜咬牙切齿,粗放之色浮于面上。
“不可!”施世纶回复地斩钉截铁,“熊元庆断不是那吃硬之人,他心思缜密。如若真是他给侯广来下毒,定是害怕他泄露官银所在,所以他自己断不会如是为之。”
“那要怎么办?”冉夜面露焦急之色,“且和那真相只有一层白纸,断不能在此处成了‘无头案’啊!”
话说到这里,在场之人的脸上皆是凝重之色,回想刚刚在堂上之时,侯广杰猛然间双目圆睁,喉咙里面却吐不出半个音节,他双手抓住脖颈,死命地挠挖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断不会如此。”施世纶挥了挥手,命杜汐月将刮骨刀具给取来,施世纶拿在手中,用刀具在死尸的胳膊上轻轻的剐着,将外面那层腐烂的皮囊给慢慢地刮去,居然发现那骨头上皆以露出了青黑之色。
“果然是中毒身亡!”施世纶拍了拍手,将刮骨刀放置在一侧。
“所中何毒?”白海升连忙发问,但施世纶却摇头言说还需进一步测定。
他转头看向杜汐月一脸笑意,“月儿,我刚刚不是让你将糯米淘洗干净,并用纱布包裹,之后放入笼屉内蒸熟,你可有为之?”
杜汐月点了点头,“已整理妥当。”
“且将此物取来。”施世纶点了点头,“若想知道这侯广杰所中何毒,还需要问这糯米。”
杜汐月领命去取,冉夜、方修和白海升三人却你看我我看你,一头雾水。但施世纶本探案本就不按寻常套路出牌,即便心存疑虑,几人还是满怀期待。
“拿来了!”杜汐月端来一个瓷盘,里面盛放着一个纱包还有一枚鸭蛋。
“大人,莫不是要在这里用膳?”冉夜蹙着眉头,一脸扭曲地看了看尸案上面的尸首。
“闭嘴!”杜汐月呵斥了一声,“不懂你就别瞎说。”
施世纶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那具尸首,“是要吃饭,但不是给我吃,而是给它吃。这叫‘死人饭’,死尸吃了之后便能开口讲话,告知我们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啊?”众人闻言皆大惊,觉得此言犹如天方夜谭,杜汐月也面露疑色。
施世纶微微一笑,将那纱布包打开,刚蒸煮出锅的糯米饭带着一股特有的馨香,他拈起那枚鸭蛋,在一旁轻轻磕碰,将蛋液倒入饭中,并搅拌均匀。而后捏成了一个鸭蛋状,将侯广杰的嘴唇掰开,塞到牙齿前面。
“去取五张小纸!”施世纶拍了拍冉夜的肩膀,后者撒丫子朝着外面跑去,眨眼间便取来小纸五张。
施世纶依次将这几张纸盖在了尸体的口、耳、鼻、谷道等处。
“大人,它何时说话?”冉夜指着尸体一脸认真地问到,却使得众人大笑连连。
“莫急。”施世纶微微一笑,“你且再去取三五条新棉絮,浓醋三无升,我自有办法让它开口讲话。”
“是!”此话一出,冉夜跑的更快,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将新棉絮和浓醋一并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