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施世纶的目光朝着一侧望了过去，均发现在那颗粗壮的竹子旁，有一颗墨色的头颅。

“嘶......”此一下，不管是围观山民还是扬州府衙役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噤若寒蝉。这歹人是何其残忍，居然能将这蝙蝠怪人给弄得尸首分离？

“冉夜，你去将那头颅取来？并在其位留一记号！”施世纶一声令下，冉夜领命前去。

走至近前，冉夜俯身将那头颅给抱在了怀中，又从一旁折下一根树枝插在了头颅掉落的位置上。

做完了这些，他怀抱着头颅，慢慢地走了过来，放在尸身旁边，但豪放胆大如他，抱头而行时，也不由得两股战战。

施世纶一脸肃然，撸起袖子，“月儿，焚烧苍术皂角，开始验尸。方修，你且带衙役两名将周遭山民疏散。”

听闻此言，冉夜和杜汐月擦打着火石，将苍术和皂角点燃。方修带领着两名衙役将周遭山民疏散，这些山民比较淳朴厚道，得知扬州府办案便自行离开。

施世纶抱起那颗头颅将它安置在尸身上，凑得是严丝合缝。并手拿软尺测量尸体的脖颈尺寸，和尸身与竹树还有其他界物的距离。

“这怪人残忍凶戾，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遭到了如此虐杀。”杜汐月蹙起眉头，她跟随施世纶断狱探案多年，此类案件也着实少见。

“莫说无用之言，认真记录。”施世纶紧蹙着眉头，认真测量着头颅放置的位置和尸身以及肩膀和腿脚的距离，并一一唱报，让杜汐月认真记下。

“若头颅与尸身能衔接而上，一般都是被锋刃的利器所砍下的。如若头颈之上皮卷肉凸，两肩井骨高耸、皮脱，就是生前被砍落。如若头顶上皮不卷、肉不凸，两肩井骨不耸、皮不脱，那是死后被砍落的......”说到这里，施世纶停顿了一下，“但此尸乃是一例外，其首级一招被取，登时毙命。”

“什么？”冉夜闻言大惊失色，“如此之功夫，堪称出神入化，乃流于传闻中，于世间实属罕见。”

杜汐月不由得问道，“若一招取人首级，寻常兵器断然做不到。此次行凶之歹人所用何物？”

“血滴子！”说出这三个字，施世纶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确定吗？”杜汐月一脸惊骇，“那‘血滴子’可受圣上独自调遣的......”

施世纶颔首点头，一脸的确认无疑，“‘血滴子’确实受圣上单独调遣，其暗器之狠厉无人能出其右者，然不知为何流于世间，若被歹人所得暗器之精髓，便会用其为非作歹，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闻之，一片哑然，相传血滴子以革为囊，内藏快刀数把，控以机关，用时趁人不备，囊罩其头，拨动机关，首级立取。

如是看来，此次行凶之歹人不仅武功高强，还精通暗器，着实可怕。

施世纶蹲下开始将怪人的衣物扒开，却在其蝠袍的暗袋里发现一枚青玉印章，还有一枚朱红色的腰牌。

印章上刻着“何青阳印”，而腰牌之上则写着三个鎏金大字——俞宣章，而在腰牌的右下角还有四个鎏金小字——丰源镖局。

见此情形，众人皆侧目咋舌。冉夜则粗门大嗓地吼道，“大人，依属下看‘何青阳被牛马踏死案’和‘俞宣章被杀一案’全部告破，凶手定是这蝠袍怪人，但他又被歹人所杀，死有余辜。”

冉夜话音刚落便被施世纶一个白眼给瞪了回去，“冉捕头，你此番推理仅仅是靠直观感觉来的，不能仅凭尸身上搜出的印章腰牌就妄下结论。”

杜汐月不由得轻轻点头，“表哥，那依你之见？”

“两种可能。”施世纶伸出两根手指，“其一，凶手乃是这蝠袍怪人，何青阳和俞宣章乃他所杀，并视之为业绩，取二人印章和腰牌乃为了在闲暇之时拿来把玩，以彰显其能力。另一种可能则是，这蝙蝠怪人并非杀害此二人凶手，真凶将此二物置于其身上，乃是嫁祸于他，但这么看来，凶手此法则过于低级。”

冉夜仍旧不解，“依我看，这蝙蝠怪人就是那两起命案的凶手，只是他作恶多端，得罪的人太多了，才会被别人杀害。”

“我看则不然。”杜汐月摇头则不予赞同，“行凶之歹人虽说心狠手辣，但并不伤及无辜，只取那些他认为违反‘佛门十恶’之人的性命，所以需要找寻何青阳和俞宣章之间的共通之处，但昨日这怪人对我们众人皆死命攻击，是将所有人都视为死敌，根本不似命案歹人之做派。”

杜汐月一席话使得冉夜陷入深思，施世纶也点头称是，“月儿这话没错，此蝙蝠怪人连俞宣宅中的看门老叟都打不过，更不是俞宣章的对手，断然不是命案歹人，而是被歹人所杀。”

“但他为何被歹人所杀？”方修问道，他心思相较冉夜缜密许多。

“挑衅！”施世纶说的斩钉截铁，“歹人自视为神佛之流，他想通过这个方式让我们知道他的厉害。”

“何其丧心病狂？”冉夜不住地摇着头，一脸扭曲。

施世纶弯腰下来开始将怪人尸身上的衣物除去，但见此人周身之皮肤，在场之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此蝙蝠怪人浑身上下皆是褶皱和疤痕，分明就是被烈火烧伤后所留地疤痕。见之，不由得使人触目惊心。

“怪不得要用墨色头套将脸面都包裹起来。”施世纶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怪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先于前侧将躯干四肢检查了一番，施世纶让冉夜搭把手将尸身翻转了一下。

“咦？”杜汐月眼神尖利，不由得发现了尸身背部的一行淡淡的痕迹，“这里好像有纹身。”

施世纶闻言仔细查看，在尸身背部正中却是有一行淡淡的刺青字迹，但是却看得不甚清晰。

“冉捕头，让山民准备烧煮一些热水。再准备一些白醋、艾叶，并取竹片削成篦子。”施世纶察觉出这刺青或许是个重要的线索，立时吩咐冉夜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