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一样?”长安问。
那亲兵吭哧吭哧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他……他不是个男人!”
长安眉头一皱,陈强怎么不是个男人,他的尸体她可是验过的,真真切切就是个男人!她转念一想,旋即明白过来:这亲兵定然是说陈强平时的作风不是个男人。不然,他也不会和人在野外发生那种关系了!
“怎么说?”长安问。
“本来军中这等事,我们也算是听多了。”那亲兵说着,小心翼翼地朝长安看了一眼,似乎生怕她发火一样。长安登时便明白过来,原来这亲兵一直不敢开口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和陈强一样的男不男女不女,毕竟整个军中都传她是慕淙屹的男宠!
“没事,你接着说。”长安说,“不用介意我。”
那亲兵这才又大着胆子开口道:“陈强和朱志聪两人相好是在陈强从殿下那边调过来半个月之后的事了,朱志聪是步兵营的什长,也不知他俩是怎么看对了眼的。陈强换了岗,常常跟着朱志聪去林子里小河边之类僻静的地方,这些我们几个亲兵也都知道。我们虽看不上他那行为,但是平时也不敢为难他,毕竟是殿下身边待过的人。大家都不敢。只是,近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他和朱志聪两人之间闹了不愉快,便和马东好在一块去了。”
马东是另一个死者的姓名。
果不其然,要想了解发生了什么,还是要找平日里和死者相处的人。
“其实昨天夜里陈强偷偷爬起来的时候正好被我撞见。”他又接着说,“我那时候内急,茅厕又有人占着,便跑到林子里找了棵树撒尿,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陈强和马东两个人搂搂抱抱往林子里走。”
“他们发现你了吗?”长安问。
“没有。”那亲兵说,“我平素看不惯他那套做派,所以绕了条道走了,并未和他们打招呼。”
正说着,长安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背影,那背影就算是化作了灰她也认得。她走了过去。那人转过身来朝着他们笑了笑,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几位大人好。”
“陈三,你们什长在帐里吗?”亲兵问。
这位陈三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打扮成陈三的沈宜修!只听得他说:“在的,大人请随我来。”
长安冷眼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说:“你们等会儿都先在营帐外等着,我要一个一个问话。”
朱志聪的营帐里生了一堆火,此时他正坐在里头两手烘烤着,两眼发直。什长是没有单独的营帐的,围着火坐的还有其他几个士兵。
长安让那几位士兵先出去,只留下自己和朱志聪二人。
她问:“陈强出事前有和你联系吗?”
朱志聪反应有些迟钝,在她又问了一遍之后才慢慢摇摇头:“没有。他和我好几天没说过话了。”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了?闹矛盾了?”长安问。
朱志聪这才慢慢抬眼看了他一眼,说:“嗯,那个叫马东的近日里频频示好,我之前早就跟他说过让他明确地拒绝人家,可他偏说什么都是兄弟,人家兴许也没那个意思,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什么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那日我见马东悄悄拉着他的手不知说些什么,一时气不过便和他理论了起来。谁知他非但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将我大骂了一顿,怒气冲冲地走了。从那以后,他便再也不与我来往了。后来他们说他与马东好上了……”
“他与马东好上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恨?”长安盯着他的双眼,问。
朱志聪疑惑地看向她:“自然是可恨的。我和他怎么说也有将近一年的感情了。这期间只要有一点好的,我都想着他,哪里知道他竟然是这种见异思迁朝三暮四之人!”
“所以你恨陈强和马东?”长安又问。
朱志聪这才反应过来长安的话题是在将自己往某个方向带,连忙摆手说:“不,他俩不是我杀的。常大人,那马东一身蛮力。曾经在军营里格斗是撂倒过我们几个什长才升至的伙长,我哪里是他的对手。我是恨他们,可是,真的没有动过手。”
“你可知道他们在临死前还发生过关系?”长安又问。
朱志聪一愣,脸色十分古怪地讪讪道:“那也不关我的事了……”
“你和陈强相处得好好的,就因为马东示好,他便倒向马东的怀抱了?”长安又问,“朱志聪,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朱志聪的脸色慢慢变了,眼神左右闪躲,不敢直视长安的眼神。
“还是说……你刚才撒了谎,人,就是你杀的?!”长安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朱志聪的手一抖,这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人不是我杀的。我的确隐瞒了……他和马东好……是因为有一日我与他在小河边亲热的时候,有人经过我没发现。那人来到我们附近,我才猛然一惊。也许是因为那次受了惊吓之后,我就……就……”他觉得十分难以启齿。
“就怎么样了?”长安问。
“就再也起不来了。”朱志聪说,“好几次他想要,可是我偏偏就进入不了状态,一想到那时候那人在我们背后冷冷地看着我俩的样子,我就觉得毛骨悚然。根本就提不起兴趣。”
“那人长相那么可怕?”长安问。
朱志聪讪讪道:“长相倒是不可怕,甚至说长得还眉清目秀的,只是那一双眼睛看起来十分阴鹜,让人心底发毛。”
“你不能和他鱼水之欢,所以陈强就只能另投他人怀抱了?”长安问。朱志聪闷闷地点了点头:“应该极大部分是这样吧。但是也只是我的推测而已。”
长安说:“好吧,你先出去,叫下一个人进来。”
这个什里的其他几个士兵一一被单独叫了进来,他们口中所说的和朱志聪的差不多,有一个人心向着朱志聪还将陈强给骂了一通,说什么水性杨花到处勾搭男人,死有余辜之类的。长安见他愤愤不平,没有多说什么,让他出去了。
最后一个轮到的是沈宜修。
他一进来,长安便觉得营帐里的气氛都降到了冰点。她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师父躺在石床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