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与你在一起的时候,她便偷偷躲在一旁偷看你。”长安又道,“难道你没发觉吗?还有,除夕夜那晚,你看向她时,她那扭捏的样子,不是喜欢你是什么?”
慕淙屹当然记得除夕夜那晚的景象!
除夕夜与她见面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那时候的她身穿一身绿衣,安安静静地站在永安候身后,而萧长乐则盛装打扮坐在了她郡主的位置上。
他淡然地喝着酒,但是却能感觉得到她时不时的偷看。
她以为他不认得她,却不知他们之间其实早就有了渊源。他那时还以为她是因为害羞才会装扮成养妹的样子来面对自己,没想到……那时竟然是为了沈宜修!
是啊,永安候家的郡主因为体弱多病而养在山庄里,这件事侯爷曾亲口和他提起过,只是他怎么会没想到那云慕山庄男子众多,总会有出色的。正值豆蔻年华的她……又怎会不心动呢?
那时候皇上提起他们亲事的时候其实她的脸色就已经不对了吧,只是他却在雀跃之中忽略了!
当时筵席正进行在热闹出,一位老太监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附在皇帝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又恭恭敬敬呈上一封书信。那时候皇帝脸色陡变,伸出手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之后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萧爱卿,十年未见,转眼间孩子们都大了,屹儿和平安自小指腹为婚,过些日子便让钦天监选取个好日子。”
那时候他清清凌凌的目光故意先落在了萧长乐身上。萧长乐含羞带怯瞄了他一眼,垂下头去搅弄着衣角。似乎萧长乐那时的脸色绯红?
慕淙屹记忆力极佳,除夕那晚的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就算是萧长乐芳心暗许于自己,可是,皇帝将一个妃子赏赐给自己的儿子,这样的事情很明显是破坏了常伦的。皇帝是昏庸无道,但是竟会昏聩至此?实在难以想象!
慕淙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好半天才说:“长安,你觉得会不会皇上留意到你了?这才派萧长乐前来试探?”
长安一听,悚然一惊!
“可能性……不大。”慕淙屹皱着眉头继续道,“毕竟你的真实身份本王瞒得紧,军中除了清络再也无人知晓。就算皇上要查,清络已替你伪造了文牒,一切有根有据,没来由会被怀疑。”
“这样,你这一段时间便一切如常,本王会尽量将萧长乐拘囿住,省得你们再相见惹出麻烦。”慕淙屹又道,“但是,你切记不可动手!更不可动杀了她的心思。”
长安答应道:“我知道了。”她知道慕淙屹是怕自己一旦显露出对萧长乐的仇恨,便会将疑点聚焦在自己身上。此时此刻,更该隐忍。
慕淙屹还真说到做到,萧长乐还真让他以“一个姑娘家在军中有诸多不便,没事便不要在军营中乱跑”的理由将她禁足了。且他派的人手要比周清络委派的高级多了,这次全权交给落影负责。
落影是谁?暗卫里轻功最好,最为擅长探查和跟踪的高手,心思可想而知有多缜密,比起骁影来,硬碰硬虽然功夫不如骁影,但是,脑子绝对比骁影还要好使数倍!
这活儿交给他,果真很省心。
偶尔落影也带着萧长乐在军营里走动,但是却从不让她近长安的身。慕淙屹自己对萧长乐也很是尊重,每日点卯似的要去她营帐里和她见上一面,也不知说些什么,不过片刻功夫便出来了。
萧长乐如此被限制着,犹如困兽之斗,浑身难受。
转眼到了十月下旬,天气越来越寒冷。转眼,萧长乐来军营竟然有一个多月了。
这天朔风呼呼地刮着,天色阴沉沉地泛着奇怪的黄色。周清络说若是晚上还冷下去,只怕明日要下雪。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鞑子一直围困着云慕城没有动静,这雪一下,怕是一场大战在即。
晚上,慕淙屹召集将领们在中军大帐议事,两个副将冯远正和胡飞虎都很兴奋,声称在这山坳里待久了,终于能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大刀傻愣愣地问:“去哪儿活动筋骨?”
崔志新道:“鞑子一直没有动静,想必就是在等一场大雪。”
“为啥等大雪?”大刀又问。
凌风忙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只有天气够冷,雪够大,溯水江面才能冻得牢!鞑子不识水性,走江面冲到对岸容易,还是用船只渡江容易?”
大刀想起歇阳城守城战时鞑子因为用船只慢吞吞运军队,集结的时候被他们偷袭损失惨重,便道:“对哦,俺咋没想到呢?”
凌风没好气地看着他:“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大刀连忙挠了挠自己后脑勺说:“嘿嘿,要是人人都能像将军一样想得那么周到,还需要俺这样的二愣子作甚?”自己都知道自己是个二愣子,自己都说自己是个二愣子,大刀也够实诚的。
“好色的二愣子!”凌风骂道,“萧小姐可是殿下的人,你小子平时少往她营帐方向瞄!”
一句话说得汉子们都嘿嘿大笑,只有长安依旧冷清着一张脸。慕淙屹看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本王对萧长乐可是以礼相待,凌大人切不可乱说。”说完,又深深看了长安一眼,仿佛在向她澄清。
长安别开目光看向远处。这段时间,她努力和慕淙屹保持着距离,就怕他时不时对自己无来由的好,让自己迷了方向。
慕淙屹将话题带到正轨上来:“本王已传书给韩将军,若敌方攻得紧,先暂且撤退到南岸,到时候本王另有打算。”
“殿下,这个冬天咱们便能将鞑子重创吗?”崔志新问。
“能不能重创,还得看诸位的了。”慕淙屹说完,便开始在地图上分兵布阵,“鞑子一有动静,冯将军带一支人马从这里悄悄出山,骚扰歇阳径一带鞑子,让他们后方无法安生。”
冯远正忙出列双手一拱:“末将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