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曾听爷爷说过。
月亮本身是不会发光的,它之所以发光是因为太阳在地球的另一边照射着他。
此时旱魃的这句话,‘你的光,也是我给的。’当真是道尽了事实,也道尽了霸气!
长长的指甲划过虚空,我分明感觉到己身陷入的这个‘罡’有了丝漏洞。
卦匠的罡,就是以他为方位以他为中心的八卦九宫天干地支二十四节气图。
身在这个图中,一切运势也好节气也罢,都受他的拨弄。
也因此,卦匠乃为最强!
但……如果当这个罡被破了呢?
别的人或许破不了,但旱魃难道也破不了?
此刻,旱魃仅仅指甲在空中一划,我就已经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也好地面也罢,都似乎有种别扭的感觉。
这足以说明,旱魃能在卦匠的罡中,破了他的罡!
“哼!”
卦匠很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儿,他冷哼一声后,手上那龟壳不断的摆出了各种姿势,不但如此,他另一手也在不断的掐算着。
“兑,艮,震,离,四位起,封!”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冥店的四个角竟然开始向内凹陷,就连天花板也在往下压,同时压来凹来的还有一种惶惶大势。
我心头惊骇,有些担心旱魃。
不过让我松口气的是,这显然并奈何不了旱魃什么,她在地上一跺脚后另一手也伸出,两手齐动,在四方划下了道道爪影,硬生生的破了卦匠的招式。
同时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一道流沙凝成一股在地上飘起,接着绕着卦匠脖子飞了一圈,变成了一个箍似的东西,将卦匠牢牢的锁了起来。
“灾……果然乃天数不能掌控之物……”
卦匠看着旱魃说了一句,似乎有点儿不甘,又似乎有些欣喜。
“不过……这终究会是我的……如此之强……甚好,甚好!”
话落之时,他手中一捏,龟壳被他捏碎。
“罡成,卦成,罡毁,卦灭,八卦倒悬,九宫紊乱,天干碎地支破,节气……散!”
我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更恐怖的这天旋地转似乎是由内而外。
内脏在震动不休,根根骨头都在颤抖,脑海中更有阵阵嗡鸣传来。
“啊!”
内脏震动的疼,骨头颤抖的疼,脑海中翁鸣所带来的晕,这些无不让我受之如刑。
与此同时,我也听到了艾阳先生青城先生的惨叫。
更看到爷爷的鬼身在这一刻几近透明,似乎下一秒就能消散似的。
“喵!”
“嘶!”
招财进宝也在悲鸣。
更让我瞪圆眼睛的是,旱魃她……竟也在此时蹲身伸出了一只手捂住了头。
“你以为……你肉身处,我就仅仅只布置了一种……手段吗?”
卦匠不无得意的说着,他的手指上不知何时捏住了一根红线。
随着不断的搅动红线,旱魃的状态似乎越来越不好。
我心头急切万分,勉强踉跄着一步踏出,不过这一步踏出之后我紧跟着就摔倒在地。
这时候我感觉脸上隐隐有些温热。
伸手一摸,我的鼻孔,眼睛,耳朵,嘴角,同时有血液溢出,这是真真的七窍流血……
不看的时候还好,这一看,我顿感更加不适。
整个上身似乎正被撕裂,骨头则犹如正被粉碎机粉碎着,脑海中的翁鸣也更大,让我感觉头疼欲裂。
这时候,唯一没什么事儿的就是吴彤了。
我勉强抬眼看向吴彤,正看到她双手同时握住了刀,正在闭目凝神。
时间不长,她双眼睁开,其内竟遍布血丝。
“断刀斩!”
她开口娇喝的时候,一声儿铿锵之音响起,刀竟然断了。
然则,刀虽断,但一道比之斩煞一刀更加璀璨的刀光以被她斩出。
与此同时,旱魃张口一声戾啸,她突然窜出一掌拍在了卦匠的胸口。
一圈黄沙以旱魃的手掌为中心,在卦匠的身上扩散开来。
肉眼可见的,他的身体变得干瘦起来。
虽然他带着面具,但这一刻我还是看出了他的慌乱。
他想动一下身形,但无奈脚被锁住。
他眼神在这时飘忽起来,似乎没什么退路的样子。
最后……他一扯红线,红线顿时崩断,他冷笑道:“不让我好过,你也别好过。”
他说完后,我清楚的看到旱魃的身形踉跄了一下,周围的黄沙在这时候逐渐的收拢,而黄沙之下,还是那已经干裂的地面。
至于旱魃,则在这时候迅速的苍老下去,原本还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变成了行将就木的老太太……
这……
也就是在这时候,刀光袭来。
刀光在卦匠的后腰一斩而出,当斩过卦匠的时候,也随之消散。
而这时再看卦匠,血光在他腰间渗出,他甚至还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但他的身体却慢慢的从腿上,滑了下来……
血,在这时候从他的下半身和上半身同时喷出,连带着地上还掉了一地的内脏……其装,当真惨不忍睹。
但我这时候哪儿顾得上这些?
我忍痛跑过去将旱魃抱在了怀中。
“你怎么样?”
此时的旱魃非常的苍老,甚至在嘴唇上都是皱纹。
我不忍的别过了头,眼泪在眼角处打转儿起来。
“死……不了……”
旱魃极为虚弱的说了一句,我松了口气,死不了就没事。
我重新看向旱魃,见那苍老的样子,我感觉心仿佛撕裂般的疼。
“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
我点点头,道:“你说,我听着。”
旱魃看着我的眼睛,气若游丝的道:“其实,我叫……女魃……不叫旱魃……我非常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它……不是……不是我……女魃……才……是我。”
随着这句话,我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旱魃墓中的壁画。
旱魃出身高贵乃千金之躯,为了黄帝,为了当初被风伯雨师搅乱的水灾,她舍己救世,而世人是如何回报她的?
当时的她,才仅仅十几岁而已,如何承受得了这些?
一幕幕回想下来,眼泪,再忍不住,从我眼眶处夺眶而出。
她,从来不是旱魃!
她,一直都是女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