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脸色阴沉，死死的盯住了她，他张了张嘴刚想要说话，就被江思尔一把拽住了手臂，那女人的手掌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掌心肌肤细腻，按压的动作带着一丝挣扎，那女人的手甚至都在颤抖，却让他不要冲动。
宋翊转头看了过去，目光中闪过一抹挣扎。那女人紧抿着双唇，脸颊线条绷得紧紧的，像是压抑着即将爆发的山洪一般，她眼眸深黑，直勾勾的瞪着江暖暖。
“就……只有这个要求？”
她低声问道，勉强撑着自己的身子，才没有让自己看起来颤抖而又怯懦。
江暖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边划过一抹讽刺的笑意，“怎么？你觉得太伤自尊了？是啊，你可是江家的大小姐，叶氏集团的总裁太太，宋总身边的第一红人儿！有谁敢让你伏低做小的？”
她眯着眼睛笑得讽刺，周遭的人目光越发惊奇，看向江思尔不住的窃窃私语着。
江暖暖高高的挑着眉头，看着那女人隐忍的脸色，看她濒临崩溃的模样，没忍住嗤笑一声，声音扬得高高的，说道。
“江思尔，这样简单的一个小要求，你竟然都不乐意？那你这些年做的这些不都是伪善了吗？你对得起因为你而告别了这个世界的母亲吗？你对得起我们江家为你倾家荡产的付出吗？！”
她的神色越发阴厉，话语也一次比一次诛心。一把将那个浑身发然的女人，从原地拽上前去，用那像是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
江暖暖不屑的轻轻嗤笑一声，说道：“可是你呢？连当众的一个道歉都不肯对吧？”
“……”
在场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一场闹剧只觉得心口憋闷得慌，江思尔浑身都在颤抖，鼻子一酸，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对不起！”
她深深的低下头去，挡住自己脸上的泪痕，挡住那些人投来的各异的目光。颤抖的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可是面前的却没有一个人为她感动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行了吗？难道还不够吗？我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江家，可我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
江思尔无助的捂住了嘴，嘶哑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一般，拉扯出雄浑老旧的声响。
江暖暖不知何时放了手，抱着胳膊站在原地盯着她，像是在欣赏着一出好戏，眼神讥嘲而又幽深。
“是啊，你没有对不起我的。从来都没有，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不是因为你害的，都是我自作自受。江思尔，你觉得这话说出来大家相信吗？”
她戏谑嘲讽的目光落到那女人身上，江思尔愤愤的抬起头来，眼神中有不甘，有委屈自责，有害怕恐惧，可是更深的是深深的无奈和不解。
“你还想让我怎样啊！”江思尔愤愤的仰着头，看向那女人的眼神满是悲痛。
身后的宋翊一把将她护住，挡住了江暖暖即将落下的手。
他眼眸阴沉到了极点，从未见过这男人将那张令人如沐春风的脸，挂上这副渗人的表情。
“够了。”
宋翊沉声说道：“做到这个地步，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她是你的谁？容许你这样肆无忌惮的贬低辱骂？”
他看着江暖暖，心中不知道是被怒气还是被仇恨，抑或是痛苦掩盖，那无端愤怒的情绪好似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他忍住自己想要将那女人抽一顿的想法，把江思尔护得更紧。
江思尔流着泪，眼神空洞的看着那男人，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先前残留的红酒渍，此时和泪水一起融化，她变得更加狼狈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了，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慢慢低下了头，将自己的情绪统统藏了起来。
宋翊转头看向了她，温声细语，像是害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姜娜女人伤害了似的。“我们走吧。”
两人齐齐转身往外走，临行前，宋翊目光沉沉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他的目光似箭一般锋利，所有接触到他眼神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那男人的视线。
“今天发生的事情，谁若是说出去了，最好当心着点儿。”
威胁的话语让大家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直到宋翊和那女人离开了，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转头看向了江暖暖。
场中无比混乱，那女人站在原地紧紧的握着拳头，心中闪过一个个的念头，可最后，她只是咬紧了嘴唇，愤怒的一抬手将身旁桌子上所有的酒杯，统统扫了下来。
“嘭——”
地上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一阵阵传来，有些人被吓着了不禁低声惊叫，江暖暖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等她走了，众人才拍着胸口呼出一口长气。
“可真是吓死人了，事情是她自己挑起的，火气还这样大，真是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啊？”
一旁有人嗤笑，“好不容易办了个派对，被搅局成这样，以后怕是都没有脸再在圈子里头混迹了吧？”
哄笑声从身后传来，江暖暖冷着脸离开，一步一步，脚下的步子越发稳当，然而身体却渐渐的变得僵硬了起来。
她紧紧握着拳头，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关节和骨头甚至都在啪啪的响着，可她却仿佛丁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凭什么……”
没有人看见的角度，江暖暖的眸中有一星泪光一闪而逝。
“凭什么最后还是我成了最惨的人？明明道歉的是她，祈求原谅的是她，出丑的人也是她！为什么最终我才是孑然一身无所依托？凭什么啊！”
江暖暖一把关上了沉重的木门。
没有人回应她的问话，巷子里空空荡荡，只有风声卷来带走她破碎的残音。
而她高高的仰起头来，脸上虽然勉强挤出来了一个笑容，然而泪水却无法抑制的汹涌滚落出来。
“凭什么……我什么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