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暖无比凄厉的声音好似女鬼的哭嚎,她面带怒色,眼眶通红,眸中的水光将她狠戾的神色吹散,她死死的瞪着江思尔,平复自己的呼吸。
“如果不是因为你,又哪里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我们江家,又何至于变成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江思尔看着她,心头一震。
她想到了那天回家,父亲抱着母亲的遗照,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的模样,好似恶鬼索命一般,带给她无穷的自责和内疚。
“所以你想要我怎样偿还?”江思尔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她压下了心底浮杂的情绪,将所有的心思,都变成了无所畏惧和释然。
“用命?”
她似乎想要笑一声,然而唇角扬了扬,最终只露出了一抹苦笑。
看着她,江暖暖的脸色慢慢变得冷厉起来,眸中的愤怒之情,转瞬之间化作了阴寒,她一步步的逼近,声音压到了最低,却也是最凄厉的语气。
“你觉得可能这样简单吗?你以为只要一命换一命,就能够挽救我们江家这些年遭遇的痛苦和磨难吗?父亲的伤病到底怎样,江家的生活到底如何,这些年来,你除了给钱之外,有过关心吗?你在乎过吗?”
看着那个朝着自己一步步逼近的女人,江思尔的脸色慢慢化作平静,看着她脚踩一地的碎瓷片,原本色泽鲜亮香气扑鼻的饭菜,这个时候失去了热度和香味,化作一地的污渍。
她却看也不看,像是拿着弯刀的恶魔一般,那雪亮的利刃,随时能够划破自己的脖子。
“我……我怎么会不在乎,不关心呢?”江思尔流着眼泪,却没有低头,反而是坚定的看着她。
眸中的情绪带上了自责,却没有过心虚。
“我在叶家所遭受的,你难道真的都不知道吗?我连出门都要被监视,甚至规定了时间,我被迫辞掉了工作,就连给你的钱,也要用代价去求,就连公平的换取都不可能!江暖暖,你在乎过我吗?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啊!”
江暖暖愣在了原地。
她的话好似雷霆一般,一个霹雳将人给震得心神恍惚,她失去了意识,就这样茫然无措的看着江思尔。
她自己……又做过什么呢?除了怨恨和责备,甚至报复之外,她又给过江思尔什么?对她受到的折磨关心过?在乎过?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来质问?
江暖暖停在了原地,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所有的情绪都在眸中表达出来。
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住了,沉闷,压抑,好似被困在金丝鸟笼中,外头蒙着一层巨大的罩子,将外界隔绝开来,甚至连空气,都在一丝一丝的被剥夺。
“咔哒。”
房门传来一声轻响,有人推开了门。
将这短暂的死寂给打散,两人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统统放下。
只是进来的人,并不能让她们俩人之间的纷争暂时休止。
“哟,你们两姐妹这是干什么呢?整的脸红脖子粗的,要不是知道你们俩感情深厚的话,真会以为是姐妹相杀呢!”
开门进来的人是陆果儿,看见她们俩对峙的模样,心中便一阵暗爽,特别是看见她们俩通红的眼眶,很明显,刚才要不是大吵了一架,就是她们家那个老不死的终于去了天堂。
“关你屁事。”
江暖暖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目光阴沉下来,就连脸上悲戚的情绪,都在瞬间收敛,绝对不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别人眼前。
“啧,不要这么凶嘛,你让你姐姐看看,你还是个女人吗?”陆果儿反倒是越发激烈,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她的笑容中透露着鄙夷,厌恶之色更是遮掩不住。
听见这话,江思尔抬起眼皮,冷冷的看向了她。似乎对于这女人的突然到来,感到有些不耐烦。她转身往楼上走,对着江暖暖说道。
“上来。”
然而江暖暖却是直接无视了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扫了一眼陆果儿,眼神警告,她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晚上还有个应酬,我现在走了。”
江思尔站在梯口回身看她,没有说什么,等到江暖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她才将视线落到了一片狼藉的地上。
微微皱了眉,她的神色之中闪过一丝复杂。
陆果儿顺着她的视线过去,也看到了撒了一地的饭菜,不出所料似的笑了笑,她抬头看向了江思尔,说道。
“唉,暖暖怎么回事啊?这是你专门为她准备的吧,废了好大力气吧?她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不吃就算了嘛,还这样浪费粮食,真是浪费了你的一片苦心啊!”
看着她装出来的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江思尔看着她粗劣的表演,只觉得心头直犯恶心,看见她的脸,看见她那般姿态,听见她矫揉做作的声音,就忍不住想要离开。
“别装了,以为你自己演技很好嘛?”江思尔冷冷的打断了她,在这女人的面前,没有必要给她留脸面,给她好脸色。
“呵。”陆果儿收敛了面上的表情,却还是一脸讽刺的盯着她,说道,“我不就是在故意恶心你吗?江思尔,你可别自作多情,就你这样的人,我还不放在眼里呢!”
她狠声说完之后,甩着手中提着的小皮包离开了。
房门“嘭——”的一声关上。
两人的离开,将原本有了点儿人气的房子,瞬间变得死寂。
佣人们躲在暗处,将所有发生的事情当做空气,小心翼翼的窥视着。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有些压抑的沉重起来。
江思尔站在楼梯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她脚下发软,瘫坐在了台阶上,冰冷的寒气漫上来席卷全身,她捂着脸,无声的哭泣。压抑着哭声的喃喃,破开指缝传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来遭遇这些,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一切!我明明……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