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暖伸过来的手,就这样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而离开了床边的江思尔,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转身走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个面无人色的女人,脸上泛着病态的苍白,湿漉漉的黑发垂落在脸颊上,黑与白的交错,有种令人窒息的美。

“你是过来看我笑话的吗?”江思尔移开了目光,伸手拿出了抽屉里的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暖暖也坐起身来,靠在窗边看着她,姿态颇为悠闲的样子,令人平白生出一肚子的火气。

她眨了眨眼睛,颇为俏皮的说道:“我这不是一大早就关心你了吗?那女人扇你的一巴掌,可是吓坏我了呢!你可不要冤枉我。”

江暖暖一脸姐妹情深的模样,看得让江思尔头疼,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胃里直犯恶心。

她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卧室门突然传来敲门声。

江思尔的脸色一变,浑身都僵硬住了。

这个时候会来敲门的人,也就只有叶靳琛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人敢在这个时候过来,刚才虽然被打了一巴掌,可是威胁了陆果儿,还是让她出了一口恶气。

“江思尔,开门。”

果不其然,男人有些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江思尔没有去管,从镜子里看了一眼那个还坐在床上的女人。那女人笑着,似乎是想看看她怎么应对。

江思尔走到了门口,抵着门锁,有些警惕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外头似乎安静了一瞬,叶靳琛对于她陌生的语气,和话语里透出来的疏远,感动有些恼火,无奈说道。

“你先开门吧,我给你拿了鸡蛋,脸上的伤……还疼吗?”

问她还疼吗?

江思尔对着门板简直都想要冷笑出声了,她顶了顶后槽牙,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拉开了房门。

像是对她会开门的行为感到有些惊讶,坐在床上的江暖暖看着门口处,轻轻挑了挑眉毛。

“你……没事吧?”叶靳琛说话有些小心翼翼的,不知道是怕触及她的怒气,还是因为刚才吼出来的那一通吓到他了。

他抿着唇,低头看着那女人。

洗了澡以后,江思尔脸上的巴掌印越发明显,肉眼可见的红肿了起来,看得他无比心疼。那一巴掌的力道不轻,而她硬生生的接了下来,就连出手的陆果儿当时都愣住了。

江思尔垂着头,发丝上凝成的细小水珠,滴落在地上,或者顺着她的脸颊,脖子,滚落进衣服里。

“冷吗?头发还滴着水,穿成这个样子小心不要着凉了。”

叶靳琛没有再提起她脸上的巴掌,但仍对她关怀至极,说道:“我让厨房给你熬点粥吧,今天应聘的事情……也很抱歉,我会让陆果儿负责的。”

他看了一眼江思尔脸上的痕迹,心中有些难受,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安慰。

江思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目光好似透明的一般,让他察觉不到丝毫的情绪和温度。

走廊上有风吹来,现在还是清晨,外头的霜露结成水珠,在窗户上滚落着,江思尔没有关窗,风吹进来,直直冲着门口。

“进去吧,关上窗被感冒了。”

江思尔接过了他手里的鸡蛋,直到他要走了,才说了一句,“好。”

叶靳琛下楼上班去了,其实他有些不放心江思尔的情绪,但是看那女人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又好似受到了重创一般,令他捉摸不透。

出门的时候,陆果儿不想去上班,她心里烦躁不安,总觉得江思尔一定会出手报复,但是呆在家里,只有自己一人,若是对上她们两姐妹的话,想必是自讨苦吃。

干脆跟在叶靳琛的身后去了公司。

车上,两人霸占着的宽敞的后座,叶靳琛和陆果儿各自坐在一头,开着窗子,两人之间甚至连呼吸都无法有任何交点。

“靳琛……你生气了吗?”

良久,一直垂着头的陆果儿,试探着问道。

叶靳琛看着窗外划过的景物,车速很快,却很稳,一路前行,好似影子一般飞驰而过。

没有他的回应,陆果儿更是尴尬,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件事情也是我一时冲动,我当时真的是太生气了……我怎么知道那女人站在那里不躲不闪,任我扇了一巴掌呢?说不定她就是故意的,她那种人根本……”

“闭嘴!你还在那里胡说什么呢?”

叶靳琛横眉倒竖,眸中满是怒气,第一次用如此厌恶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陆果儿。

察觉到自己刚才又说话了,陆果儿狠狠的一咬牙,无比尴尬和气愤,她不过也是一时激动,然后说了真心话罢了。

为了那个女人道歉,已经算是她能够做出的最大退让,但是叶靳琛的模样,却将她所有的付出,化作无用。

“我,我真的……靳琛,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下次不会了,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叶靳琛目光缓和了一点儿,却没有对她有任何原谅的想法。

车子里又陷入诡异的寂静,明明开着窗户透着风,却让人觉得呼吸不过来。身周的空气似乎都泛上了一阵死气,压抑得好似被困在笼子里。

漫长的时间里,安静到了极点。

江思尔回到了房间里,靠在门上呆滞了一会儿,脸色有些发白,她手里握着一个滚烫的鸡蛋,其实鸡蛋的温度正好,不过是因为她浑身冰凉,好似刚从雪地里走出来。

“哟,这看来是舍不得了。”

江暖暖仍旧靠在床边,保持着那个动作,笑意盈盈的抬头看着她。

而她的目光甚至都不用打量,直接在那女人的面上一转,便可以将江思尔猜得一清二楚。

“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上班?”江思尔淡淡看了她一眼,微微拧着细眉,有几分哀愁,几分憔悴。

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好似许久没说过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