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钱银钗是当真不知晓发生了何事的,但这一刻,她想她已然知晓了。
看二人的神色,与孟婆婆所言,恐怕,是二人之事被知晓了吧。
彼时只一心想要将孟婆婆接回,不愿她孤身一人在膺州,可谁都未曾想到二人的龙阳之好若被发觉会是什么后果。
是了,在几千年后的世界尚不被所有人接受,更何况是此情此景,放在一个孤苦的孟婆婆身上。
只要三人在一起住,哪怕是隐瞒的再好,也总能看出不一样来。
果真,沈良此时只是瞧着钱银钗红着双眸摇了摇头,便将头垂下,不再说话了。
段乔咬了咬牙,还是不服气的说了句:“孟婆婆,我和阿良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在一起不会比旁人差的!”
“你……你!你!”
孟婆婆手指颤抖指向段乔,气的说不出话来。
钱银钗慌忙招手:“段乔,你别说话!”
一时之间,此时当真是很难处理,钱银钗在心中将此事想了好些个来回,最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只得开口道:“孟婆婆,你别生气,近来天寒,跟我走吧,去商都享受数日,可好?”
孟婆婆眼下最需要的,可能就是一个台阶了。
孟婆婆想了会儿,便点了点头,道:“好,好……好……,钱丫头,我跟你走,我跟你走……干净带我走,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两个!”
钱银钗招招手,宋祁渊便明白了,和小翠一同上前,掺住了孟婆婆。
孟婆婆颤颤巍巍的提步向外走去,钱银钗亦跟随,可走了几步,她忽而开口:“沈良,你也跟来!”
沈良红着眼眶,挣扎之间,却是起了身,跟随上去。
段乔起身,望着同去的身影,震颤之间开口:“阿良……你……”
他为他,何尝不是抛弃了整个段家?
现下,他是不要他了吗?
段乔不住摇头之间,对着钱银钗带上了怨气:“多多!”
为什么要带走沈良?!
寒风中,钱银钗蓦然回首,轻动嘴唇,只无声的说道:“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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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马车里。孟婆婆似真的动了大气,不愿理会沈良,沈良也默不作声,过了少顷,孟婆婆便是入眠了。
马车又一次的停在了钱府面前,却见府门前贴了封条。
家里出事了?!
这一趟,出事太多了,眼下钱府也出事了?
钱银钗只觉得,天都塌了。
但天无绝人之路,在钱银钗发疯一般叩门之后,从旁的一个小暗门中,走出一位布衣小生:“请问,是钱小姐吗?”
钱银钗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是!我是!钱府怎么了?”
“小姐不必慌张,我是听钱公子命留在此地等待钱小姐的。”
“金石怎么了!爹娘呢?”
“公子与老爷夫人,已然去了商都,但近些日子一直暴风雪,通信实为不变,公子便叫我留下,生怕小姐到此寻不得人,心急非常。”
“商都?”
“是的,”那小生道:“小姐许久未归,自然不知,钱府如今今非昔比,发达的很呢。这是地址,小姐快去吧。”
他说着,便将信纸交到钱银钗手上。
那是钱金石的字迹,她识得,如今已是笔精墨妙了。
之后便又是长途奔波,到了商都,已是翌日傍晚。
商都的风雪停了,夕阳的斜晖拉的很是好看。
说来也是巧了,她刚到商都,来不及回宁府,就听闻在西江月旁边,新立起一座府邸。
那府邸早已开始建了,近日亦是挂上了牌子。
上面二字很是醒目:钱府。
钱银钗带着小翠与宋祁渊上门之时,府前侍卫还要拜帖。
“拜帖没有,你去跟金石说,他阿姐到了。”
侍卫面面相觑,但终究是因着钱银钗说出钱金石的名字进去通报了。
之后过了不久,便只听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锦纹肩帔的俊朗男子急急而来。
他的面容,与钱银钗三分相似。
“阿姐!”
下一息,钱金石似往常那般,将钱银钗拥入怀中。
钱银钗的心一颤,反手亦拥住钱金石,他的身段很是高挑了,她竟是只到他的肩头。
因着天冷,他甚也未说,只是揽着钱银钗的肩膀,向府中走去。身后的小翠看的几近痴迷,目光追随着钱金石,红了双腮,竟是不知上前跟随。
宋祁渊心中不好受,轻声咳了咳,却也不叫她,径直走了进去,只留小翠一人在原地,半晌后,才知上前。
房中,钱阿斌与王湘园已然坐在高位上了,如今他们的脸上亦翻着光泽,再不是当初那模样了。
“爹……娘!”
钱阿斌与王湘园更是红了眼眶,自己的女儿,却是太久都不曾相见了。
一时之间四人相拥,羡煞旁人。
几番温存之后,钱银钗开口:“金石,真是有你的,如何就到商都来了?”
钱金石在钱银钗面前,一向是最初的模样,他抬指在鼻头扫了扫,道:“阿姐,你莫不是看不上我吧?你难道不知,商人最高等级是什么?”
商人的最高等级?
钱银钗道:“自然是皇商啊。”
钱金石点头,道:“恩,是啊,皇商。”
“这我自然知晓,你说这干甚?”
钱银钗边说,边向几人望去,在几人的神色之中,她好似转瞬间明白了什么:
“真的?!金石,你……你是皇商?”
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钱金石点了点头。
“你如何做到的?”
钱金石却在故弄玄虚,只见他摇摇头,开口道:“大丈夫从不说这些事,只让人看结果。”
他下一息却是自己破功:“阿姐,我早说过我要来商都寻你,眼下话已作数,阿姐给我什么奖励?”
钱银钗本是激动地热泪涕零,这一下,却被逗的咽下了泪水,笑了起来:
“你呀!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这日后,商都不再只有白家一家皇商了。
“阿姐当真是小气,都没有奖励的吗?我可是带了礼物给阿姐!”
说话间,他的手一动,一小瓷瓶便在他手中。
打开塞子来,香气扑鼻。
……香水?
“阿姐卖鲜花我都知晓,被清水浸泡过,怕是没什么香味了吧,倒不如试试这个?”
将香水喷洒在花朵上,既是有香味,又可保持新鲜,她怎的没想到?什么都记得却独独忘了如此,还真是惭愧!
看来下一批花,可以用来作香水了。用花朵己身的香喷洒,效果定然不同凡响!
……
这一刻,才当真是其乐融融。
之后的半月,钱银钗一直在钱府住着,总归新年未过,不回宁府,便就让人觉得她还待在青城县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