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殿下。

南宇辰。

宁子伊和南宇辰同寝而卧。

宁舟飞不可抑制的向后后退许多步,知道钱银钗抚上他的后背,他才勉强又一次站稳了身子。

钱银钗手上的湿凉感,让他瞬间清醒了很多。

宁子伊是宁府嫡长女,温婉大方、知书达理、冰雪聪明,都是她的代名词。

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嫁入南陵,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当一个王妃。

可……并非是该在此时就同寝而卧!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岂不是自砸先前所言的“招牌”吗?

宁子伊啊宁子伊,你怎的如此耐不住性子,作出这等蠢笨之事!

宁舟飞喝道:“你说甚?你胡诌什么!你是不想活了!”

那侍卫闻言跪了下来,一头磕在地上:“老爷,此等大事属下断不敢胡诌啊!老爷不如亲自前去厢房瞧瞧,大小姐她……她确实……”

“……滚开!”

宁舟飞向前一挥手,大步向南宇辰所住的厢房走去。此时他心中万幸,幸亏宁子伊是与南宇辰……若是同样与白周羽……宁府恐怕再无脸面在商都立足!

可就算是此,一句“不守妇道”,宁子伊便与正妃无缘了……

宁舟飞心乱如麻,脚步又快了许多。

而在原地未曾跟上的钱银钗,被小翠扶着起了身。

小翠道:“小姐,不去看吗?”

“自然不去,我浑身湿透,再去岂不刻意?”

“哼,长小姐和二小姐也算得上是恶人自有恶报!”

“嘘。”钱银钗道:“此话就别说了,咱们回去,若无人唤我们,我们便只作不知。”

“是。”

两道身影在碧波亭边越走越远,殊不知一旁柳树的枝条忽而一动。

一道修长的身影十分惬意的从枝条上旋身而下,微扬的衣袂遮挡不住言无欢薄唇边的笑意。

钱银钗,呵,有些意思。

只是若仅此而已,还远远不够呢。

且说今日这天气比着昨日乃是千差万别,凉爽是一点都没剩下,烈阳还一大早的挂的老高。

也不知是心急,还是气温,宁舟飞的汗水顺着脸侧流。

衣衫湿了干,干了湿,南宇辰所住的外厢,到了。

只是眼前之景,还是叫宁舟飞倒吸一口冷气!

林岚已然带着婢女在一旁哭哭啼啼了!

这就说明消息又是已然不胫而走了!

真假,自然也是不用再说了。

“你哭什么!”宁舟飞怒喝,“你哭什么!”

林岚本是抽泣,被这样一吓,猛然抬起头来,一见来人,呆愣了两秒,哭的乃是更厉害了:“夫君……夫君……这可怎么好……伊儿,伊儿她……”

林岚本就多愁善感些,这会儿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一来,宁舟飞便是更慌了,他已够不上其他了。

只见他大手一挥,推开林岚,不顾一切的向塌边走去。

“夫君,不要!”

林岚阻拦却也来不及。

宁子伊与宁舟飞目光交汇的那一瞬,他的怒气与心急全部化作唇瓣的颤抖。

她一身净白中衣,手足无措的坐在床榻边,小脸因着恐慌低垂着,若不是宁舟飞到了,她连抬眼都不敢。

“父亲……”

她是真的慌了,却又什么都不知晓。

分明昨夜在碧波亭边好容易将白周羽灌醉,左右半晌才等来钱银钗,可却听闻南宇辰相约,之后的事,就没有丝毫印象了。

醒来后,竟是和南宇辰躺在一张床榻上。

一旁的南宇辰亦是一身中衣,面色并不佳,看起来甚是不悦。

宁舟飞脑子一阵发懵,恍惚间捂着额头踉跄数步。

怎会如此!

明明铺好的路,为何却走不通!到底是为何!

南宇辰身为南陵郡王,虽比不得亲王,但到底也算是皇家门楣;自然不会似白周羽那般下作,更何况看他此时神态,十分中少说有八分的不愿啊……!

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殿下!这,这……这!”

南宇辰蹙眉,抿唇间模棱不近人情,他甚至是过了好久才伸手扶着了踉跄的宁舟飞。

“宁老爷,既然宁小姐入了本王的房,本王自会负责到底,断不会叫宁小姐脸面扫地,宁府大可放心。”

可纵使这般,宁子伊依旧是低垂着目光,甚也不说,她的眸中,连半分服软与羞愧都没有。

这哪里还是那个端庄识大体的宁子伊!

事已至此,还不好生挽回,这叫宁舟飞气不打一出来,他扬手便是一掌:“宁子伊!你竟这般不知羞耻!你怎能作出这种事来!”

他是想要挽救她的形象,可她早已被昨夜的事弄得冲昏了头:“父亲!伊儿没有!是南宇辰,是南宇辰约我来的!后来,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晓了!”

此言一出,宁舟飞一僵,还来不及制止,就见南宇辰面色一冷,原本的生硬又加上了几分。

南宇辰善察言观色,所作所言都洒脱又不逾矩,颇有一抹风骨,眼下竟是被气出一抹冷笑:“本王倒是从未想过,宁府长小姐竟如此会扭曲事实!”

南宇辰只觉昨夜睡的甚为沉,又或许是在浅眠之中忽而就失了意识,再张开眼睛,便见宁子伊与自己相拥而眠!

却听她说是他主动邀她!

这又是哪门子道理!

屋中气氛忽而僵了,屋外林岚的哭声还在继续着。

短短一夜,桩桩件件事都和预想千差万别。

宁子伊脸色青红交接,竟是站起身来低喝道:“若非你叫我,我怎会来此处?”

“本王怎会叫你?”他的目光寸寸都溢着嫌弃之色。

“难道是我主动毁我清白?南宇辰,你敢做不敢当!”

宁子伊如此,将往日形象可谓是毁的一干二净,宁舟飞在一旁气的几乎翻了白眼:“大胆!宁子伊!你还不快给殿下跪下!你不检点也就罢,你可知直呼皇室名讳,构陷王爷,乃是丢命的大罪!”

这一句话宛若雷劈,猛然惊醒宁子伊,她双腿一弯,重重的跪在地上:“殿下恕罪!此事事关伊儿名誉,是伊儿乱了心神!但昨夜伊儿确实是受殿下之邀才到此的,殿下难道不记得了吗?”

宁舟飞亦是跟着跪下来:“殿下!”

南宇辰冷眼:“宁小姐这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快,好叫本王佩服。本王昨夜就寝的早,何曾叫过你?”

阳光倾斜,地上白皙耀目,刺眼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