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众人都已在心中坚信钱银钗就是推宁子月入冰湖的恶人,可心中仍是想着她到底是会为自己辩解上一两句的。
可惨白月光下,钱银钗就只有清冷二字:“没有。”
这二字一出口,林岚微微错愕,随之便抱着怀中的宁子月,更是严重的抽泣起来。
宁舟飞更是齐了几分,似是想要破口大骂,但终究因着宁彭举在场,只是手指颤抖着指了指钱银钗。
“本小姐算是见识了,还有人如此理直气壮!既是没有证据,那你为何不认罪?”宁子曼更是在旁侧颐气指使。
本已是枯老的面庞上,这会又起深深沟壑,宁彭举的眉宇之间蹙的很重。
他似是痛心失望至极,并未大声斥责,反倒是接连叹气:“钱银钗……你为何一点都不像你外祖母?我对你不好吗?这府中何处不如你意?你说来即可!为何要残害月儿?”
“爷爷!这不该是银钗妹妹做的!”宁子曼突然开口。
谁都未曾想到她会在此时开口,就像任谁都想象不到,她竟是会向着钱银钗。
第一个控制不住冲上去的便是宁子曼了,只见她上前抓住宁子伊的手,亟不可待开口道:“姐姐!你疯了不成!受伤的可是月儿!并非曼儿陷害,而是所有证据都指向钱银钗,就连月儿都亲自指证!”
“分明钱银钗眼下已无话可说,你为何还要如此相护?”
宁子曼是真的不明白,要知晓,从前赵朵在时,宁子伊可是与她站在一条线上的,为何眼下换作了钱银钗,便要相护呢?
宁子伊并未推开宁子曼,相反倒是顺着她的力度,巧妙的将身子转了一个圈,将耳朵凑近她的耳畔,用只她二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轻道:“傻妹妹,你我都知,从前赵朵是假,眼下钱银钗是真。”
宁子伊说完,也不顾宁子曼是懂还是不懂,便松开手绕过她,只留她呆愣在原地。
宁子伊又一次对钱银钗说:“银钗妹妹,不管你有何苦衷,你都可以说来,姐姐是相信你的。”
她的脸上所带是慢慢的情谊,她眸中的焦急与担忧之色,恍若轻轻一眨眼,便会流落下来。
钱银钗瞧着,心中却并未动容。心头有疑虑未消,先解决眼下之境才是正题。
倒不如便看看她是何意。
“长姐也说了,是苦衷。既是苦衷,又怎能说出口?”
钱银钗道:“月儿是我拿真心相待的妹妹,不管你们信不信,动手之人,都不是我。”
她说着抬起头来望向宁彭举,丝毫不怯懦的迎着他的目光:“若今日当真有人看见是我推月儿下水,恐怕外祖父可是要好好的清一清府邸了。”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却叫人细思极恐。宁舟飞怒了,开口便是暴喝:“你乱说什么!不肯认错不说,反倒质疑起知府府邸?好生大的胆子!”
宁子曼瞧着,心中对宁子月的心痛慢慢消减几分,生出的愉悦感反倒是愈发强盛了。
她想让钱银钗不再那般得宠,却苦于没有方法,不知用何手段;却不曾想,有眼下这等好事送至眼前!只怕这下,将她赶出府去,都不为过吧?
如此想着,便是开了口:“外祖父!曼儿知晓您心系花娘娘多年,花娘娘的后代归来,我们也都高兴,可钱银钗这样,哪里对得住您的宠爱?哪里配作花娘娘的外孙女!”
她的话刻薄至极:“不如将她丢出府去!宁氏哪里会有如此险恶之人!”
“曼儿!”宁子伊出口制止她的话,“你怎的如此刻薄!”
“眼下真假不定,何不再等上一等?再者说,好在月儿福大命大,眼下平安无事,风波也算已过。既是过去了,又何必将事情做的这样绝对?”
她句句话都说的正中宁彭举的内心:“爷爷,伊儿知晓您心中对花娘娘有所羁绊与愧疚,自然是不想银钗妹妹再次离开府邸。是不是银钗妹妹所为,暂且不说,就说这等事,也够不上将银钗妹妹赶出府邸啊……”
“爷爷您稍作责罚,叫银钗妹妹知错,她改了后,岂不是皆大欢喜?”
宁子曼杏目圆瞪,根本不知宁子伊何意,眼下她竟是胳膊肘往外拐!宁舟飞毕竟一府老爷,来日整个知府府邸都是他的,也只是怒在面上,并不发作。
所有人都在等着宁彭举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宁彭举才开口道:“伊儿明事理,此次之事就依他所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钱银钗,你还不谢过伊儿?”
钱银钗一愣,转身向宁子曼作揖,开口道谢。
宁彭举接着道:“你做错却是不认,巧言令色!若不罚你,只怕你不知悔改!从明日起,你便待在省身斋好生反省,日日诵经百遍,抄录经书十卷!”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省身斋。
曲寒霜当年因着欲害花溪被宁彭举责罚,便将她在省身斋足足待了五年。
自打曲寒霜出来之后,生活一如往常,手上却一直挂有珠串,只道是习惯了,不握着反倒不安生了。
如今省身斋多年没有人守着了,宁彭举此时下令要钱银钗去守着,这意思,形同失宠!
宁子曼心中别提有何等开怀!
她当真想不到,竟是如此简单便将钱银钗这一危险因素抹杀了。这样看了,谢子怀定然会是自己的了!
宁子曼面上开怀之色遮掩不住,宁子曼面上却仍是带有对担忧之色,她望着钱银钗叹了几口气,才转身上前,握住了宁子月的手。
“月儿,姐姐不是不来瞧你,一是因着病发突然,二是因着怕你因我染上疟疾……”
宁彭举老眼毒辣,自然将众人面上之色皆看尽眼中,他注视宁子曼良久,忽而怒甩衣袖,转身便离。
宁子曼则是抬手,换来府中侍卫,开口道:“尔等还愣着作甚?还不速将钱银钗送到省身斋?”
众侍卫得令,上前道:“三小姐,得罪了。”
钱银钗也不反抗,便随着他们出了房中,房外的小翠依旧还侯在此处,依旧还在落泪。她见钱银钗出来,双眸一亮,直直扑了过去:“小姐!小翠还以为……”
“以为什么?”宁子曼的话传来,“小翠就回翠竹苑吧,你家小姐你怕是有段时日见不到了。”